第158章 重整

    沉闷的枪声在多个营地内响起，但对于大多数的皇国士兵来说这反而是个好事。
    第一军的司令部内。
    一些还没能习惯血腥味，也没见过炸开的脑子的军官纷纷捂着嘴冲出了这间指挥所，而剩下的那些人则是摆出来一副啥都没看到的模样，进行着手头的工作。
    莱宁坎普面无表情，他那双深邃的眼睛时而看向沙盘，时而看向一旁的地图，最后才看向由侦察机从天空拍摄的照片。
    他在思考帝国军的想法，因为最近几天的战斗明显和之前的作战风格完全不同。
    部队目前的编制其实并不算什么问题，无非就是中路过于靠前而侧翼相较于其他部队来说有些太靠后了。
    但这实际上很正常，可以说，如果不是因为部队现在正在执行对因斯特堡的攻略任务，那这样的阵型反而能够保证部队的安全和防线的稳定。
    唯一的问题是，帝国在短短三天时间内发动了两次攻击。
    一次是向处于战线最中央的第二十七军发起的攻击，这次的攻击让二十七军陷入了无法向前正面推进的困境之中。
    而第二次的攻击就是今天对侧翼的第一，第四军发动的攻击。
    考虑到攻击的展开有一定时间上的差距，这足以说明第四军所面对的敌人并非帝国的主力，这点也可以从第四军直到目前位置依旧能够组织部队发起反击的现状看出。
    因此，帝国的主攻方向必然会是第一军方向。
    对于莱宁坎普来说，这其实也不是什么问题。
    第一军是拥有丰富作战经验的部队，其中的多数军官都是在前线参加过正式战斗的军人，会被安插在最靠近铁路方向的他们也足以拥有和数量远超过自己的部队作战的底气。
    但是，从第一军方向传来的消息却并不是那么的悦耳。
    派往前线的哥萨克骑兵几乎无一返回，后方的司令部现在也开始被帝国的飞艇攻击，整个军目前都处于一种无法正常作战的状态。
    即使第一军的后方依旧保存有一定数量的部队可以供他们组织防御，但莱宁坎普并不觉得第一军现在的状况值得将依旧保留有一定士气的部队派往前线送死。
    是时候先让部队后撤以保存实力了。
    军帐内，莱宁坎普闭上了眼，片刻后才终于开口。
    “谢列布里亚科夫中校。”他喊来了自己手下的一位参谋。
    “是，司令。”年近40的中年男子随即出现在他的面前。
    莱宁坎普：“第二十七军的阵地太突出了，让他们向后撤上几公里，优先从建制被打散了的部队开始撤离，今天晚上之前，让他们撤退到第十二和十七军能够直接掩护作战的位置。”
    “第四军那儿的敌人不用在意，帝国军不敢将大规模的部队送到我们的侧翼，第十七军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同帝国的军队展开正面交战就是最好的证明。”
    “你让人去十七军，从他们的预备部队里抽调一个团的兵力，要求他们在两天内全部赶到第一军的阵地，补充第一军在今天损失的兵力。”
    “但是，第十七军的人……”
    谢列布里亚科夫面露难色，因为他之前就和十七军的人有过不少的接触，一来知道他们都是些什么脾气的人，二来也知道十七军的部队在服从性上远不如第一军的人好。
    可还没等谢列布里亚科夫中校说完，莱宁坎普却直接道：“如果阿列克谢那个傻逼不同意的话，那就让他直接滚蛋，听话的将军到处都是，我不需要一个不服从命令的蠢驴。”
    说完，莱宁坎普换了口气：“之后你亲自去一趟第十二军，他们是我们手里目前唯一没有在作战里损失大量兵力的部队，之后的作战需要以第十二军为核心。”
    “需要让他们向前移动么？”谢列布里亚科夫中校本能的说出口，但下一秒就后悔了。
    莱宁坎普看到了这位中校那逐渐变得铁青的脸色，摇摇头，就当没听到，转而道：“你去找到十二军，然后让他们写一份补给清单，并让他们为之后向因斯特堡发起的总攻做好准备。”
    此言一出，几乎所有的军官都立刻看向了莱宁坎普。
    总攻，这可不是什么简单的词汇，尤其是在主力部队寸步难行的当下。
    因此，好几个将军和上校几乎是立刻就向着莱宁坎普的方向走了过来，脸上的表情虽有不同，但却都能看出是在希望莱宁坎普能够暂缓攻势。
    但他们随即就都停了下来。
    因为莱宁坎普是这么说的：“帝国今天发动的攻势规模极其庞大，相比之前对第二十七军阵地发动的攻势还要庞大。”
    “这说明他们肯定想要用这样的攻势来达成什么目标，第四军方面的战斗应该已经快要结束了，而第一军方面的战斗却还有继续下去的可能。”
    “我认为，帝国必然是察觉到了第二集的动向，想要将自己的兵力分走，用以拦截正在向维斯瓦河进军的第二集。”
    “不然，我们就无法解释他们为何只破坏我们阵地，而不试图在突破前线后继续投入兵力以扩大战果的行动。”
    说罢，莱宁坎普也没去在乎那些军官们的反应，直接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可以滚去参谋部了。
    识趣的军官们旋即离开司令部，只留下了几个尉官在其中，根据前线实时传回的情报，不断修正着沙盘上的部队配置和布局。
    许久之后。
    随着一条写着【帝国军已经撤离，第一军全部伤亡超过百分之六十】的情报被送入司令部内，莱宁坎普这才从自己的办公桌前起了身，将自己的视线投向天边那个渐行渐远的小小黑点，口中喃喃自语。
    “专程改装成用来攻击地面部队的飞艇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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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稍晚些时候。
    因斯特堡市内，第八集团军原司令部所在地。
    前线的这次作战不论是谁都难以评价其结果如何。
    对于雷恩来说，第九集团军骑兵实际损失超过三分之一的事情显然不是什么好事，同样的，冯·摩根将军也因为自己要走了第一骑兵师而只给雷恩以第八骑兵旅的事情感到很是懊悔。
    但第九集团军骑兵部队的贝克将军则是这么说的：“谁也没能料到皇国的哥萨克骑兵会在第一军的阵地里，而且，就以现在的结果来看，我们在面对了超过四千名哥萨克骑兵之后还能保存三分之二的兵力，这就已经是很了不起的事情了。”
    全欧陆的军队都曾体会过哥萨克骑兵这一存在的恐怖，他们拥有最强的骑兵，最优秀的指挥官，更是在和法尔兰的数次大战里成功歼灭过数量远超过自己的法尔兰骑兵部队。
    这使得大多数的骑兵几乎是听到哥萨克这个词就会下意识的陷入恐慌。
    但自从这次的战斗之后，帝国，尤其是第九集团军和第八集团军的骑兵们，便不会再害怕哥萨克骑兵了。
    没什么原因，单纯就是发现了步枪这一存在先天性的对骑兵这一兵种拥有极佳的杀伤能力。
    而且，就算地上没打得过……
    贝克将军坐在被摆满了文件的餐桌前，扭头看向窗外的天空。
    Z331号那庞大的躯体正悬浮在不远处的位置，此刻虽看不见其下方的三门40mm转管榴弹炮，却还是能够看见位于舷侧的三挺重机枪。
    “这可真是好东西啊。”
    他本能的感叹起来。
    “之后还会有更多。”
    雷恩没有遮遮掩掩，只是简单的补充了道：“第二艘的改装作业也已经完成了，不出意外的话，两个月内，我们就有四艘同样的飞艇了。”
    他这话直接就让贝克将军惊讶的瞪大了眼，但这位已经五十有余的老将随后的发言却让雷恩不知如何是好。
    他语气平缓，但声音里却是带着很复杂的情绪：“骑兵，现在已经被飞艇淘汰了。”
    雷恩没说话，冯·摩根将军也没说话，两人就这么对视了一眼，随后权当没有听到贝克将军的这番话。
    也就是在这时，左手胳膊上打着绷带的布林克曼带着一名传令兵急急忙忙的冲进了司令部。
    “上校。”她先看向雷恩，然后才看向冯·摩根和贝克并点头示意：“将军阁下。”
    这让来自第九集团军的贝克将军很是不习惯，因为他还从没遇到过低级别军官会不对自己敬礼的事情。
    但他立马就发现雷恩和冯·摩根似乎也做了个点头的动作以回礼，于是连忙学着样子点了下脑袋。
    他这模样被布林克曼看在眼里，然后布林克曼才慢一拍的反应过来给敬了礼，同时让传令兵递上一张电报纸，道：“兴登堡司令发来电报，他们已经消灭了第二集团军的主力部队，现在正在加急回援！”
    “这么快？”
    从没想过事情会发展的如此之快的雷恩立刻抢来了电报纸，和冯·摩根一起看完了全文。
    实际的内容比纸上的要多不少。
    其中最重要的莫过于皇国第二集团军被打的溃不成军，大量部队都被困在马祖里湖区动弹不得，必须派出士兵救援的事情。
    还有便是皇国第二集团军军长萨姆索诺夫试图饮弹自杀却意外被身上一枚金刚石戒指救了一命的事情。
    而后便是第八集团军目前的情况。
    第八集团军的第一军在作战中损失较大，因此要在完成整备之后才能出发，第十七，第二十军损失不多，但是分出了三个团来收拢第二集团军的溃兵，所以虽能返回，但还需要一定时间。
    倒是第一后备军压根没有什么损失，所以在电报发出之前就立刻启程返回因斯特堡了。
    按照目前的速度来看，最快第二天中午就能全部抵达因斯特堡。
    而第十七军和第二十军则是能在后天到大后天中午返回因斯特堡。
    “这可是个好消息啊。”
    冯·摩根将军几乎是立刻就道：“这样一来，我们就可以完全不用在乎后方的威胁，将全部的兵力都放在正面战场了！”
    一旁的贝克将军也是在看完后道：“第九集团军的部队还有不少能够上前线，我们的铁路今天就能将两个师的兵力调集到因斯特堡！”
    雷恩甚至都没来得及说话，就见到贝壳将军一路疾走的离开了司令部，冲向了不远处的通讯连驻地。
    “要拦住他么？”
    布林克曼看穿了雷恩的心思：“通讯连现在还在架设新的电话线路，电报没那么快发出去。”
    “还是算了。”
    原本还想拦下贝克将军的雷恩摇摇头：“第九集团军来就来吧，作为第一军的补充也算合格。”
    他其实不想让第九集团军的士兵来前线参与对皇国第一集团军的作战的，因为第九集团军已经在这次作战里投入了三个团的兵力，如果还要投入两个师，那雷恩欠下普里特维茨将军的人情就又要多上一分。
    偏偏他手下还都是预备役，这就更不值得了。
    但现在第一军没法返回，因此雷恩心里明白，自己就算现在阻止了贝克将军，也没法保证兴登堡和鲁登道夫不会调用第九集的部队。
    换句话说，既然结果都一样，那还不如早点把部队聚集起来，以防万一。
    只是……
    他看向一旁悬挂在半空中的巨大地图。
    无数的红点正在从皇国第二十七军的位置向后挪动，而在第十七军还有第十二军的方向，也能看到不少部队在调动的模样。
    似乎第一集团军的部队正在进行重整，并且已经开始在为下一场战斗做起了准备。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因斯特堡现在的守军加起来一万八千人，算上骑兵撑死了也就两万三千人。
    考虑到部队里还有不少伤兵要救治，实际能用的兵力可能只有三分之二的程度。
    要是皇国第一集团军的部队在两天内完成了部队的重整并试图发动进攻，那就靠雷恩现在手头的这些兵力，显然是无法拦下第一集团军的这些家伙的……
    “希望鲁登道夫他们能赶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