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7章 连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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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说杨炯抱了李泠飞马疾驰,刚入王府便急召尤宝宝诊治。
    尤宝宝不愧是闻名江南的女神医,素手搭脉觑了两眼,便轻吁道:“她中了毒砂掌!不算太严重,应该是对方功夫不到家,否则哪能活着回来?”
    言罢指尖微动,三枚银针已挟着寒光飞出,呈品字形没入李泠胸前膻中、灵墟、天池三穴,针尾犹自嗡嗡作响。
    少顷,她掀开随身药囊,九枚金针自绣着百草纹的锦缎中跃出。但见她玉指如蝶翻飞,金针沿着督脉游走,针尖竟凝出寸许白芒。
    李泠青灰的唇色忽而泛起潮红,脖颈间隐隐现出蛛网状黑纹。
    “不好!毒血倒灌!这毒砂掌竟藏着暗毒!”尤宝宝眉峰微蹙,两指扣住李泠腕间神门穴,忽地并指如剑点向百会穴。
    杨炯只见她指尖轻颤,榻边檀香竟似被气机牵引,在空中凝成螺旋烟纹。
    李泠浑身剧震,七窍渗出紫黑血丝,尤宝宝却在电光火石间将火蛇胆汁滴入其舌下。
    “快按住她!”尤宝宝话音未落,九枚金针已腾空而起,针尾相连如金蛇狂舞。她素手虚引,金针次第刺入劳宫、涌泉等要穴,针入三寸方止。
    李泠四肢剧烈颤抖,尤宝宝掌风一闪拍向膻中穴,竟将金针尽皆没入肌理,针尾处顿时涌出腥臭黑血。
    杨炯忽觉掌心发烫,低头见李泠肩头赤红掌印正以肉眼可见速度消退。
    尤宝宝额间细汗密布,却仍拈起最后一枚金针,轻叱一声直刺会阴穴。
    霎时间满室药香四溢,李泠猛地呕出半碗漆黑血块,苍白面容渐转红润。
    “需休养三日,再服十日生血之药。”尤宝宝收针起身,转身至桌前书写药方。
    杨炯见李泠呼吸渐稳,轻轻将其安置于床,叮嘱楚灵曜细心照料,方转身向满脸疲惫的尤宝宝郑重道:“辛苦了。”
    尤宝宝将药方交予丫鬟,细细叮嘱煎药事宜后,示意杨炯出门说话。
    杨炯不疑有他,随其行至廊下。
    但见阳光泼洒在尤宝宝绯色长裙上,裙裾流光溢彩,竟比平日更添三分颜色。
    “宝宝唤我何事?”杨炯行至廊下,轻声相询。
    尤宝宝驻足片刻,忽而抬眸问道:“你近日可还有旁的事要我做?”
    “嗯?”杨炯微怔,目光凝在她面上,“为何有此一问?”
    “我本是来帮你调理府中女眷身子的。”尤宝宝认真解释,“如今契丹姑娘的身子已调理得差不多,三五日便能大安,只需按时服药即可。至于李清腹中胎儿,你只当男婴论处便是。我既无旁的事,便想早些回乡。”
    杨炯闻言轻叹,温声答道:“家中可是有急事?宝宝尽可直言。咱家在江南尚有几分力量,断不会叫你受了委屈。”
    尤宝宝一愣,横他一眼:“我能受什么委屈?你少欺负我便是谢天谢地了!”
    “既如此,何必这般急着回去?”杨炯满是疑惑,“好不容易来趟京城,自然要领略些长安风情。前几日是我招待不周,未曾带你四处走走。待明后三日我料理完科举差事,便陪你好好逛逛。”
    尤宝宝摇头:“我不喜热闹,逛不逛的倒也罢了。长安终究不是故土,我久住于此,到底不妥。”
    杨炯闻言一怔,沉声道:“莫不是有人给你气受了?是谁这般大胆?”
    “你又乱猜!”尤宝宝瞪他一眼,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裙角,“我只是住不惯这京中宅第。若没旁的事,我早该回去了。家里还有许多妇人等着问诊呢。”
    她垂眸避开杨炯目光,心中却似有小鹿乱撞。再过数月陆萱便要大婚,此后相见日短,她只想多陪陪闺中挚友,可这话如何说得出口?只得寻些由头搪塞。
    杨炯深深凝望着她闪躲的眼眸,已知她必有难言之隐。杨炯本就不愿放她走,家中有这等神医坐镇,总归多份周全。
    念及此,他索性道:“家中确实离不得你。母亲近日常说心悸,正需你调理;小鱼儿总喊困乏,也得你瞧瞧才放心。再者说……。”
    他忽然压低声音,谎话张口就来,“我在长安树敌颇多,若不慎中了暗算,没你在身边施救,将来如何向陆萱交代?”
    尤宝宝听他耍起无赖,不禁小声嘟囔:“你死了倒干净,我高兴还来不及。”
    “你说什么?”
    “我说我要回家!”尤宝宝叉腰瞪他,杏眼圆睁。
    杨炯又好气又好笑,伸手欲搂她肩膀,轻笑道:“好宝宝,有事好商量。”
    尤宝宝猛地甩脱他手臂,没好气道:“没什么可商量的!你若肯让我扎几针泄愤,倒可多留几日!”
    杨炯听她这话孩子气十足,眼珠一转,温声诱道:“不如这样,你且留到我与陆萱成婚时,同我一道回江南。届时藏书楼里的医书尽归你管,任你翻阅摘抄,便是拿去烧了我也不恼。”
    尤宝宝闻言猛地驻足,眼波流转间亮若星辰:“此话当真?”
    “那是自然!”杨炯暗笑,早知这医痴丫头经不住诱惑,上次见她在藏书楼流连忘返,便知满楼医书于她而言比金山银山更贵重。
    尤宝宝指尖无意识地绞着裙角,心下却掀起波澜。她生平所求不过两事:一者医道,二者挚友。如今二者皆在眼前,原以为会毫不犹豫选后者,却不想竟这般犹豫。
    杨炯见她沉吟,只道条件不够,便俯身近前,低声添了把火:“除却这些,我还藏有赵国公陈群的医术笔札。他一手续命针冠绝天下,可愿瞧瞧?”
    “你……真有续命针?”尤宝宝激动得攥住他胳膊,指尖都在发颤。
    见她上钩,杨炯正色道:“这还有假?赵国公临终前允诺将藏书赠我,只是我尚未去取。他一生未娶,并无子嗣,你若留下,他毕生行医心得尽可阅览。”
    “好好好!我应下便是!”尤宝宝哪里还等得及,拽着杨炯便要往外走,“快快带我去取!”
    也难怪她这般急切,医道之中,针灸最讲传承,各家独门技法向来可遇不可求,何况是赵国公这等天下闻名之人的心血?于她而言,这简直是天大的机缘。
    杨炯见这女神医已被自己哄得应下留下,便由着她拽着往前走,顺口道:“小鱼儿近日总说困倦,劳烦你帮着调理调理?”
    尤宝宝脚步微顿,回头瞪他一眼:“你少做那些荒唐事,她身子自然就好。”
    杨炯面露疑惑,待反应过来时老脸一红,嗫嚅道:“你怎的什么都看得出来?”
    尤宝宝挑眉冷哼:“再过一月可休要胡闹!那时胎儿已有灵性,你若不怕将来孩子记事后说出些腌臜话,尽可继续荒唐。”
    杨炯只觉浑身不自在,直如被人扒了衣裳般难堪。这尤姑娘说起隐秘事毫无避忌,直将他噎得半晌说不出话。
    念及此,他赶忙岔开话头,正色道:“我身上被下了锁阳阵,封了大穴,近日练《阴内经》却觉毫无感觉,这是为何?”
    尤宝宝翻了个白眼,随手扣住他手腕诊脉:“你当《阴内经》是旁门左道么?玄门正统最重根基,循序渐进方是正理。但凡能立竿见影的功法,尽是邪功!你阳气已然生发,只需坚持修习,待锁阳阵解,自能察觉不同。”
    “原来如此。”杨炯正欲再问,却见小重山匆匆赶来,抱拳禀道,“少爷,查清楚了!”
    尤宝宝见状摆手道:“你且忙正事,我自去找阿福引我去赵国公府。”
    杨炯点头目送她离去,待其身影转过游廊,方沉声问小重山:“密道中究竟有何玄机?”
    小重山牙关紧咬,沉声道:“密道之中金银堆积如山,却见幼童幼女尸骸遍地,幸存者仅十一人,其中七童已然疯魔,唯三童神智尚清。”
    杨炯闻言神色骤冷,切齿道:“如此说来,清凉寺早就与弥勒教暗中勾结,供其以童男童女修炼邪功?”
    小重山沉声禀道:“据被俘教徒供述,情形确是如此。”
    杨炯面色阴鸷,又问:“释慧芽为何藏身清凉寺?”
    “此节尚未查明。”小重山答道,“那护法不痴和尚重伤未醒,其余人等不在核心,所知有限。但从地道中查抄的金银财宝来看,价值不下百万两,更有金佛法器、古玩字画无数,想来此处乃清凉寺根基所在。”
    杨炯颔首,沉思片刻后冷声道:“速将情资知会青龙寺,既有确凿证据,自当交由他们于佛门公之于众。这清凉寺既已烂到骨子里,留之何用?”
    “是。”小重山轰然应诺。
    “另外,”杨炯又道,“将幸存孩童妥善安置,着尤姑娘悉心诊治。再往皇城司、镇武司核查,看是否有唐州失踪儿童记录。若无线索,便先将他们安置在慈幼院。”
    小重山重重颔首,待杨炯吩咐完毕,方匆匆退下。
    杨炯幽幽叹了口气,转身复又踏入李泠房中。
    见她已然转醒,那脚步便不由得加快几分,疾步至榻前,长臂轻舒,将人缓缓揽入怀中。掌心贴着她后腰,似是抚慰般细细摩挲,眼尾微微上挑,急切道:“可觉着哪里不适?那毒砂掌留下的黑血,可都排净了?”
    怀中的李泠身着月白中衣,经尤宝宝一番施针救治,额间细汗涔涔,早已洇湿鬓角,眼下还泛着淡淡潮红。平日里清冷的模样,此刻倒添了几分弱柳扶风、惹人怜惜的韵致。
    楚灵曜尴尬的立在榻边,一双素手攥着裙角,绞来绞去,心乱如麻。见自家师傅被这般紧紧抱着,那耳尖也跟着烧了起来,红得如同春日里新绽的桃花。
    “不妨事。”李泠轻声应答,欲挣开些身子,可杨炯哪里肯依,将她箍得更紧了些。指腹碾过腰间软肉,烫得李泠心尖儿都跟着颤了颤。
    楚灵曜见状,忙垂首低眸,可那目光却不听使唤,总忍不住往两人交叠之处瞥去。忽见杨炯拇指擦过李泠腕间红痕,那原是施针时留下的印记,此刻在如雪般细腻的肌肤上,洇出淡淡朱砂色,倒像是谁情难自禁,轻轻咬了一口留下的痕迹。
    她看得心口突突直跳,手中裙角几乎都要被绞得不成样子。正慌乱间,忽听得杨炯唤她:“灵曜,补血的药苦涩难咽,去取些蜜渍梅子来。”
    说着,随手端起药碗,就着碗沿轻轻吹了起来。
    “哦……好。”楚灵曜忙不迭应下,抬眼时,却正撞见杨炯冲她眨了眨眼。那眼底流转的星光,似有万千言语,直看得她头晕目眩,一颗心也跟着七上八下,乱了分寸。
    楚灵曜慌忙转身,那绣着缠枝莲的裙摆不慎扫翻了桌上青瓷茶盏。只听得“当啷”一声脆响,茶盏碎成几片,她慌慌张张蹲下身去捡拾,指尖刚触到碎片边缘,便见杨炯已蹲在身侧。
    杨炯指腹无意间擦过她手背,忽地皱眉道:“急什么?小心扎了手。”
    楚灵曜只觉手背触到之处烫得似要起火,忙不迭缩回手,耳尖红得快要滴血。
    余光瞥见李泠正皱眉望着他们,更是心下慌乱,踉跄着起身道:“我……我这便去取梅子!”
    话音未落,便如受惊的小鹿般逃了出去,裙摆带过门槛时卷起一缕若有似无的香风,脚步凌乱得紧。
    待屋内只剩二人,李泠默默往榻里侧挪了挪,垂眸看向杨炯,语气里隐隐含了三分酸意:“瞧灵曜这般乖巧可疼,莫不是又动了什么腌臜心思?”
    杨炯挑眉,屈指轻轻勾住她下巴往上抬,瞧着她泛红的眼尾低低笑出声来:“公主这是吃醋了?”
    李泠别过脸去不答话,却被他捏住下巴轻轻转回来。他温热的唇擦过她耳垂,声音低哑:“快别胡思乱想,早说过只当她是妹妹。”
    李泠被他说得心头微颤,伸手欲推他肩膀,却反被握住手腕按在榻上。
    杨炯指尖顺着她小腿缓缓往上,隔着月白中衣轻轻揉她脚踝,掌心的温度透过布料传来,竟比春日里的暖阳还要熨帖。
    “还疼么?”杨炯轻声问,掌心碾过她脚心,瞧着她蜷起脚趾又轻轻握住,指腹在涌泉穴上缓缓打转,那动作说不出的温柔缱绻。
    李泠只觉一股热流自足底直窜心口,浑身酸软难支,偏又不肯服软,咬着唇嗔道“你做什么?怎的这般胡闹?”
    “胡闹?”杨炯低笑,另一只手轻轻掀开她中衣下摆,指尖在膝弯处若有似无地挠了挠,瞧着她猛地缩腿又追上去,“当日在清凉寺,是谁要死要活的往我……”
    “你闭嘴!”李泠耳尖爆红,话未说完,却被他捏着脚踝轻轻晃了晃,脚心痒得难耐,忍不住蜷起身子,却被他压得更紧。
    “可还乱诬赖人?”杨炯说着,低头在她膝盖上轻轻衔了一口,眼眸中满是促狭。
    李泠被他撩拨得心头火起,忽的伸手揪住他衣领,想要责骂,却见他眼底映着自己泛红的容颜,话到嘴边竟化作一声叹息。
    杨炯见状笑意更浓,手掌顺着她大腿内侧缓缓上移,指尖擦过膝窝时故意顿了顿,瞧着她浑身一颤才继续游走。
    正说得亲昵,忽闻门外传来细碎脚步声。
    楚灵曜攥着梅子匣子立在门口,瞧着榻上交叠的身影猛地怔住。匣子“啪嗒”坠地,蜜渍梅子滚了满地,她睁大眼睛,只见杨炯手掌仍按在李泠腰间,指尖轻轻摩挲,而自家师傅则红着脸将头埋在他胸前,如云发丝散落在枕上,说不出的旖旎风情。
    “我……”她喉间发紧,眼泪已然在眼眶里打转,转身便要逃开,裙角带起的风将地上的梅子扫得乱滚,比她此刻的心绪还要混乱。
    杨炯苦笑着起身,俯身拾起地上的梅子匣子,拣了几颗饱满的果子,才重新回到李泠榻前,作势要喂她服药。
    李泠狠狠瞪他一眼,劈手夺过药碗,骂道:“你且作孽吧!还不赶紧去哄哄她!灵曜心思细腻,若真伤了她的心,我定不与你善罢甘休!”
    杨炯一愣,苦笑道:“小孩子家哪有那么多心思?待她长大些自然明白!”
    “你做下的糊涂事还想推诿?快些滚去!”李泠瞪眼,作势要踹他,却因牵动伤口,疼得蛾眉紧蹙。
    杨炯见她真动了气,慌忙将梅子塞进她口中,脚底抹油般跑了出去。
    李泠望着他的背影,口中蜜梅虽甜,却似嚼蜡般酸涩,心头更添烦乱。她握着药碗怔了半晌,万千思绪终化作一声无奈叹息。
    且说杨炯一路寻至僻静长廊,远远便见楚灵曜手持长剑,对着一丛连翘花劈劈打打,口中念念有词:
    “坏蛋!叫你欺负人!”
    “没良心的!讨厌鬼!负心贼!”
    ……
    但见她剑尖戳得花枝乱颤,鬓边碎发沾着几片嫩黄花瓣,在春风里轻轻摇曳,恰似误入凡尘的彩蝶,羽翼上沾了金粉般楚楚动人。
    杨炯见状轻咳一声,缓步趋近。
    楚灵曜听得脚步声,慌忙背过身去,可剑尖仍抵着花枝不肯放下,指尖攥着剑柄的指节都泛了白。
    “小灵曜可是恼我?”杨炯温声开口,伸手欲替她拂去头上的连翘花瓣。
    楚灵曜却侧身避开,乌亮马尾扫过他手背,带起一缕若有若无的香风。她将长剑往地上一插,绣着连翘花的瓷白鞋面碾过金黄花瓣,竟彩出一滩碎金似的痕迹。
    “哪敢恼您呢。”她闷声开口,指尖绞着腰间丝绦,头却垂得极低,只露出小巧的鼻尖和泛红的耳尖,像极了檐下避雨的小雀儿,既惊且怯。
    杨炯见状,故意往她跟前凑了凑,瞥见她睫毛如蝶翼般簌簌颤动,唇角不由得漾起笑意:“那你这是做什么?莫不是连翘花招你惹你了?”
    “才没有!”楚灵曜猛地抬头,却撞进他含着笑意的眼眸里,仿佛一尾小鱼误入春潭,慌得又急忙低头,脚尖无意识地踢着地上的石子。
    那石子骨碌碌滚进连翘花丛,惊起几只蜜蜂,她衣袖不经意间被花枝勾住,急得她轻轻扯动,耳垂红得快要滴出血来,狼狈不已。
    杨炯瞧着她手忙脚乱的模样,心头忽地一软,伸手替她解开勾住的衣袖,指尖触到她腕间肌肤时,温声哄道:“小灵曜生得这般清秀,可比这连翘花还要惹人怜呢。”
    楚灵曜浑身一僵,手腕猛地缩回,却不小心撞进他怀里。
    杨炯尴尬间半搂住她腰肢,只觉掌心触到的肌肤柔软如春日新棉,她却像被火烫了似的,猛地推开杨炯,退到连翘花旁,胸脯微微起伏:“你……你莫要胡说!”
    “怎的是胡说?”杨炯挑眉,随手折下一枝连翘花,替她别在发间,“你瞧这花儿,黄蕊白瓣,清清秀秀的,可不就像你这般模样?”
    楚灵曜伸手去触那枝连翘,指尖刚碰到嫩黄花瓣,忽地想起方才他替李泠揉脚时的亲昵模样,眼眶便红了,转身又要去拔地上的长剑。
    杨炯眼疾手快,一把按住剑柄,俯身凑到她耳边低笑:“小姑奶奶,这花儿今年开得迟,你便饶了它吧!”
    楚灵曜咬着唇不言语,却见杨炯从袖中取出一方月白帕子,轻轻替她拭去眼角泪渍:“小丫头,胡思乱想些什么?怎的这般委屈?”
    “谁……谁委屈了!”楚灵曜梗着脖子反驳,却被他用帕子轻轻刮了刮鼻尖。那帕子上还带着体温,混着春日微风,直叫她心头慌乱,忙往后退了几步,却被花根绊住,身子向后仰去。
    杨炯长臂一伸,将她稳稳捞进怀里。
    楚灵曜惊呼一声,下意识抱住他肩膀,却在触到他眼底真切的关心时,慌忙又要推开。
    杨炯见她这般害羞,轻笑着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丝,柔声道:“刚才见你捡碎片,可是扎了手?”
    楚灵曜听他这般说,心头微暖,却仍硬着气道:“谁要你心疼!”
    杨炯摇头苦笑,低头瞥见她鞋尖绣着的连翘花,便没话找话道:“你这双绣花鞋,可是千里坊的?针脚细密,花样别致,好看!”
    楚灵曜顺着他的目光低头看去,见鞋面沾了些泥土,慌忙抬起脚要擦拭,却被他轻轻握住脚踝,搁在自己膝头。
    “别……使不得!脏!”她慌得要缩脚,却被杨炯按住。
    杨炯却浑不在意,从袖中取出一方雪青帕子,细细替她拭去鞋面上的泥点。
    指腹擦过鞋头并蒂莲刺绣时,温声哄道:“过几日带你去凌波坊瞧瞧,咱家铺子新出的绣鞋样式别致,定能挑出合你心意的。”
    楚灵曜只觉脚踝被他握得发烫,连带着小腿都酥酥麻麻的,想要挣脱,却又似被什么勾住了般,半分也动不得。
    她咬着唇不言语,目光却落在他发顶,见乌黑发丝里掺着几根碎花瓣,鬼使神差地伸手去摘。
    恰在此时,杨炯抬头,四目相对。
    楚灵曜指尖还悬在他发梢半寸处,沾着片嫩黄花瓣。他喉结微动,骨节分明的手缓缓抬起,却不是去接那花瓣,而是轻轻拨正她歪斜的翡翠簪子。
    楚灵曜像受惊的小鹿般猛地后退,手肘却撞翻了身侧花盆。泥土簌簌落在青砖上,混着连翘花瓣,恰似撒了满地碎金。她红着脸想要开口,却被他眼底泛起的笑意烘得面颊滚烫,半句言语也说不出。
    杨炯弯腰捡起滚落在脚边的陶片,指尖擦过她方才触到的地方:“瞧瞧,这般毛手毛脚的,小心伤着自己……”
    楚灵曜羞得耳尖都红透了,转身就跑,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预想中的搀扶却化作一声低笑:“可别忘了你我之间的约定!”
    楚灵曜奔回自己屋内,倚着门扉轻轻喘息,伸手抚上发烫的面颊,又想起他方才替自己擦鞋时的温柔模样,那心跳便如擂鼓般响得厉害。
    忽听得窗外蜜蜂嗡嗡,抬眼望去,却见连翘花正开得烂漫,黄白相间的花瓣在阳光下轻轻颤动,恰似他眼底流转的笑意,叫人如何也挥之不去。
    楚灵曜咬着唇轻笑,低头见鞋面上被擦得纤尘不染,鞋头那连翘金绣在日光下若隐若现,直看得她又羞又喜。
    忽地想起杨炯说要带自己去绣坊挑鞋,脸颊便忽地烧起来,忙转身钻进被子里,却又忍不住露出一双眼睛,怔怔盯着窗外的花儿发呆。
    这一夜,楚灵曜翻来覆去难以成眠,满脑子尽是杨炯的样子。直到五更天时,才迷迷糊糊合了眼,却在梦中见自己穿着崭新的绣花鞋,于连翘花丛中轻快奔跑。身后传来他的低低轻笑,待要回头,却被花枝勾住裙摆。
    惊醒时,才发现枕上已湿了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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