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 ，尸山之上

    七月二十日，护城河终于填满。
    而军中的士兵却只剩下了二十万人。
    出发前是二十七万人，现在变成了二十万人，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足足少了七万人！
    少部分人是战死，大部分人是逃跑。
    因为军中不知何时传起了方永的谣言。
    例如不可战胜，仙神转世，神灵赐福等等。
    很多士兵信以为真。
    毕竟之前那苞米般高的麦子是实打实的神迹。
    再加上战场的残酷，大量士兵开始溃逃。
    一开始将领们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但后来随着逃跑的士兵越来越多，他们不得不做出措施。
    要知道，这些士兵可都是他们的前程。
    在几名将领的商议下，他们将老兵和新兵混合打入，每名老兵专门管理一部分新兵，以此来防止溃逃事件。
    有趣的是，正准备逃走的铁根也被算入了老兵行列，成为了一队新兵的管理者。
    很快，正式的攻城序幕拉开。
    马老黑亲临城墙，给予了敌人足够的重视。
    尽管种种情报表明，敌人的实力非常不堪，但是在战争中，无论面对任何情况都绝对不能轻视对手。
    “进攻！”
    浓厚的号角声吹响，战鼓敲击，旌旗飞舞。
    护圣军的士兵们扛着云梯朝城墙冲去。
    没错，扛着云梯。
    护圣军的云梯是那种最简陋的云梯。
    就是一根加长版的梯子，上面有倒钩，可以固定在城墙上。
    这是他们最主要的攻城手段。
    至于其他的攻城设施，例如楼车、巢车、撞车等等。
    这些东西他们也有。
    但这些攻城设施全都加起来也不超过三十辆。
    对比二十万的庞大军队数量，甚至连杯水车薪都算不上。
    制造这些大型的攻城设施无论是对于材料还是技术的要求都非常的高。
    护圣军虽然人数招募到了近三十万人，但是无论是军官数量还是军匠都没有多少变化，仅仅是多了不到三十万炮灰罢了。
    铁根被安排在其中一辆楼车中进行战斗。
    相比于外面，楼车中相对来说更加安全。
    但也只是相对而已。
    轰！轰！轰！
    数声炮响，铁根可以明显的感受到楼车的震动。
    外面遭受到了炮击。
    火炮对楼车有着很大的克制作用，楼车巨大的体型相当于一个活靶子，很容易就能用火炮命中。
    不过相应的，楼车也有防御火炮的措施。
    楼车外面有包裹着的铁皮，里面有抗震的牛皮和缓冲结构，可以最大程度上防止楼车被毁坏。
    不过可惜的是，双方的火力不成正比。
    在马老黑的加固下，邯郸的城墙上仅一面就丧心病狂的布置了二百多门火炮，交替发射，连绵不绝。
    而护圣军一共也只有六辆楼车罢了。
    随着连续的轰击，再坚固的结构也发生损坏。
    铁根听到了木头的咔咔之声，他心中警铃大作，毫不犹豫抓住一名队友，躲在了对方后面。
    那名队友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轰的一声，楼车破碎，一块破碎的木板飞来，扎进铁根身前的那名队友胸口。
    铁根不过是战场上的一个小插曲罢了。
    随着火炮声连连响起，护圣军的其他攻城设施很快被全部摧毁，最终只剩下了最朴素的云梯。
    淮阴军冷漠的抱着一块大石头砸下，一连串在云梯上攀爬的护圣军如同下饺子一般落下。
    另一边，一名淮阴军推下一根滚木，一名护圣军顿时被压的吐血身亡。
    身边的淮阴军拉开弓箭，精准的将一名下面的护圣军射杀。
    火油和金汁浇在护圣军脸上，护圣军惨叫哀嚎，在这个时代，军中的医疗技术极为有限，普通士兵基本得不到什么医治，被这么一浇基本就宣告了死亡。
    城池的下方不知不觉中便已经积累了一层厚厚的尸体。
    可能有些人不经常踩踏尸体，不熟悉这种感觉。
    这里详细描述一下。
    一脚踩上去，可以明显的感受到肉感颤动，有时会踩出血浆，腥臭粘稠。
    踩到脑袋时是很坚硬的，没有想象中那么光滑。但是有些尸体可能死前头骨受到了攻击，是破损的，因此冷不丁的踩上去就会一脚塌陷进去，沾染大片红白，运气好的话还会有眼珠沾在上面。
    仅仅是交战了半天，护圣军的士气就已经濒临崩溃了。
    督战队在后面拼命的督促士兵作战，可依旧有士兵不断的逃跑，斩杀也不能阻止。
    夜幕降临，交战了一天的士兵狼狈撤回。
    徒留一层小山一般的尸体。
    经过统计，仅仅一天的时间护圣军的伤亡就高达两千一百多人。
    而敌军的伤亡粗略估计可能还不到一百。
    就算是一百，敌我伤亡比高达21:1，这种差距简直看不到丝毫获胜的希望。
    得出这一数据后，几名将领不约而同的开始为自己谋求后路。
    他们商量着要不要现在给城里的淮阴军写信投诚。
    对于投诚，在场的几人没有丝毫的反对情绪。
    没人想要为隆庆帝尽忠。
    几千年来，王朝更迭，再正常不过了。
    之所以歌颂那些为国尽忠的忠臣，还不是因为为国尽忠的忠臣是很少的一部分。
    大部分人还是想要活下去，继续享受荣华富贵。
    有人可能会问，荣华富贵真的那么重要吗？
    为此背负着贰臣的罪名，真的值得吗？
    对此，我只想说，没享受过荣华富贵的人永远不知道荣华富贵有多么快乐。
    你真的想象不到。
    而在场的几位将领都是切实享受过荣华富贵之人，对他们来说，让他们放弃荣华富贵，那简直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在这种情况下，投诚已经是迫在眉睫了！
    唯一的问题是，才攻城第一天就写信投诚，是不是有点太掉价了一些……
    毕竟，如果他们展现出的价值太少的话，恐怕也难以引起什么重视。
    就在这时，高京突然来了。
    几人有些慌乱。
    他们不知道高京是方永的人，心中还以为高京是隆庆帝的忠臣。
    尽管高京在军中带头贪污，克扣士兵的粮饷，但是这并没有败露高京的身份，反而让高京忠臣的身份更加坐实。
    因为，隆庆帝的忠臣就是这个样子的！
    高京到来，看着在场的五位将领，有些严肃的说道：
    “我们的粮草要没了！”
    “什么！”
    五人全都站了起来。
    “怎么这么快就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