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无法原谅自己

    手机那端，江聿愣了愣，显然不相信她的话，“你刚才说什么？”
    “奶奶走了！江聿，我买了徐记的早点回到病房，奶奶就已经走了，我觉得奶奶很有可能是故意先把我支走的，她之前说，爷爷一个人走在黄泉路上很孤单，我没有想到……”
    奶奶说，爷爷怕孤单，去哪儿都喜欢带上她。
    奶奶说，爷爷一个人走在黄泉路上，他一定会觉得很孤单。
    奶奶还说，我要是不去陪他，他会不会怪我？
    奶奶还说了很多很多的话，可她居然一直都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如果她早发现奶奶的异常，她一定会寸步不离地守在奶奶身边。
    沈清欢早已经哭得不能自已，任由泪水爬满了面颊。
    “对不起！江聿，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照顾好奶奶，你那么信任我，让我守着奶奶，可是我……”
    江聿的脸色也极其难看，但他努力地克制着，哑着嗓音说：“欢欢，这件事情不怪你，就算是我，我也不可能想得那么周到。”
    “你先别哭，我现在就过去找你。”
    他说完，就结束了跟沈清欢的通话记录。
    扭头看向一旁的父母，眉头皱得紧紧的，“爸，妈，奶奶她……”
    见儿子欲言又止，江振林心里顿时生起不好的预感，着急地问。“你奶奶怎么了？”
    江聿收拾了一下心情，面无表情地说：“奶奶她……走了！”
    “你奶奶走了？”江振林夫妇皆是一脸震惊，“怎么会这样的！你之前不是说，你奶奶已经渡过危险期了吗？怎么会突然……”
    江聿抬头看了一眼父母，目色依旧清冷，“可能是觉得爷爷一个人太孤单了，奶奶想陪着爷爷一起。”
    江振林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会这样！你爷爷奶奶结婚几十载，从来都没有红过脸，感情也一直都很好，现在你爷爷走了，你奶奶她哪里肯独活！”
    江聿将殡仪馆的事情交给父亲，他则驱车去了医院见沈清欢。
    因着路上塞车，足足花了一个小时才赶到。
    下了车后，几乎是一路小跑。
    当他看到满眼泛红的沈清欢，心疼地一把将她按进自己怀里，“对不起！是我来晚了，我不应该把你一个人扔在这里的。”
    沈清欢嘴巴微微张了张，眼尾红得厉害，努力压抑着心里的酸涩，她哽咽地说：“爷爷不在了，现在奶奶也不在了，江聿，他们都不在了……”
    “别哭了！你还有我！”
    江聿紧紧地抱着她，心里密密麻麻地疼，无比后悔将她一个人留在这里。
    “还有，欢欢，奶奶的事情不怪你，是奶奶舍不得爷爷。”
    “怪我！怪我的！”沈清欢哽咽着，满脸泪痕，“如果不是我出去给奶奶买吃的，奶奶也就找不到机会那么做，都是我不好……”
    “那你有没有想过，或许这就是奶奶想要的，爷爷和奶奶结婚几十载，也相伴了几十载，他们在彼此的心里和眼里都是唯一，奶奶担心爷爷一个人孤单，她想陪着他，就跟爷爷还活着的时候一样……”
    道理谁都能懂，可她就是无法原谅自己。
    沈清欢没有办法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可她又清楚地知道，这个时候每个人都很难过，尤其是江聿，爷爷和奶奶的离开，他比她难过多了。
    “对不起……”
    “你要是真的觉得对不起我，那就不要再责怪自己了，奶奶的离世不是你的错，奶奶的性子我很了解，她既然已经存了那样的心思，我们能拦住一次，也拦不住两次，三次，反倒是让她增添了痛苦。”
    ……三天之后。
    爷爷和奶奶一起出殡，他们的墓地买在南城风水最好的墓园，一年前就定下了，根据奶奶留下的遗书，他们二人合葬在一起。
    这天的天气并不是很好，一大早就阴沉沉的，等去墓园的时候，天空忽然飘起来如牛毛般的细雨，这个墓园一片潮湿的朦胧。
    因着江家在南城的地位，给爷爷和奶奶送行的人很多，漆黑的雨伞，一把一把地挨在一起，从山脚到山顶，连绵不绝。
    沈清欢以江家孙媳妇的身份，出现这个肃穆的场合，也是第一次被所有的人知道，原来她就是老爷子也江聿指定的孙媳妇。
    私底下，有人夸赞她长得好看，也有人笑话她身份低，不过是寄居在江家的一介孤女，更有人提起当年的事情，嘲讽她是用了下作手段才嫁给了江聿……
    对于这些传言，沈清欢听不到，就算听到了，她也不会去理会。
    一些无关紧要的人，从来不值得她花心思。
    沈清欢低着头，安静地站在江聿身边，不曾离开半步。
    等一切事情都结束，爷爷奶奶的墓前只剩下几个江家的人。
    不知道是装的难过，还是真的很难过，一路上，江岚雅哭得很伤心，眼睛都哭肿了，但那天守在老爷子手术室外的人，都见过老夫人扇她，所以，没有一个人怜惜她，也没有一个人愿意搭理她。
    “你哭够了吗？哭够了就赶紧滚！爸妈不想看到你这个蠢货。”
    江振林冷着脸呵斥江岚雅。
    江岚雅心里虚得厉害，但为了得到属于自己的那份遗产，她凄凄艾艾地擦着眼泪装可怜，“哥！你这么凶我做什么！我又不是故意的，我要是知道咱爸的身体这么不好，我也不会……”
    “还不是你们！明知道爸的身体不会，也从来都不告诉我。”
    生怕自己捞不到什么好处，江岚雅咬咬牙，忍不住倒打一耙。
    江振林差点没气吐血，“你……”
    他愤愤地瞪了一眼江岚雅，然后转身离开，一秒钟都不想跟她多待。
    陈芸见状，也跟着离开，不想理会这个拎不清的小姑子。
    一时间，墓园里就只剩下了寥寥几人。
    沈清欢看了眼一直沉默的江聿，她犹豫着说点什么，可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相比起她，爷爷和奶奶的去世，对江聿的影响更深，他也更加难过。
    “我们也走吧！还要去一趟公司，爷爷和奶奶的私人律师会在下午公布遗嘱。”江聿扭头看向沈清欢，很随意地牵起她的小手。
    似是觉得沈清欢的手太冷了，他又用自己的大掌，紧紧裹住她的小手，然后放进大衣的口袋里。
    沈清欢抬眼看向江聿，又看了眼他鼓起的大衣口袋，心里莫名生起酸涩感，眼眶不由得微微发热，她不动声色地别过脸去。
    拾阶而下，一步，一步，从山顶朝山脚走去。
    冷风裹挟着如牛毛般的细雨，沾湿了他们的衣角，即使撑着雨伞，也挡不住那股蚀骨的寒意。
    快走到山脚时，沈清欢忽然停下脚步，扭头往后看了一眼。
    隔着眼前细密又厚重的雨雾，远处的山顶俨然已经看不清，朦朦胧胧的。
    江聿垂眸看她，漂亮的手指抬起，轻轻抚了抚她落在耳鬓发丝，又哑着嗓子温声说：“以后要是想爷爷奶奶了，我陪你来看望他们。”
    沈清欢轻轻“嗯”了一声，依依不舍地收回目光。
    回去的路上，他们谁都没有说话，狭小的车厢内，空气像是凝固了一样。
    这几天里，不管是她，还是江聿，都很忙，每天睡觉的时间不超过两个小时，可现在事情忙完了，她却一点都睡不着，只觉得胸口闷闷的。
    “要不要靠着我的肩膀睡一会儿？”江聿忽然开口说，目光落在那一张略显苍白的小脸上。
    沈清欢愣了一下，眼中闪过一抹错愕，旋即摇摇头说：“我不困。”
    话音落下，她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哈欠，忍都忍不住的那一种。
    江聿忽然笑了，嘴角微微勾了勾。
    他主动往沈清欢的身边挪了挪，伸手将她的脑袋按在他肩上，温声说：“安心睡吧！等到了公司之后，我会喊醒你。”
    “那你呢？你不困吗？”
    明明最辛苦的那个人是他。
    江聿亲昵地摸摸她的额角，笑着说：“我不困。”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他去处理，他暂时还不能休息。
    望着那张尽显疲惫和憔悴的面庞，沈清欢很想说一句，你就死撑吧！可她还是没忍心说出口，偌大的江氏集团正需要他，接下来的几天，他可能依旧会很忙。
    ps：本来前天欠下的字数，今天可以补上，但码字软件BUG了，丢了两千字，哭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