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4章 割昏晓

    “定胜幡虽然归了汤阴，可她事多，尤其是修仙大能集体失踪后，她的事愈发多了起来……根本没有多少心思放在这古怪东西上！”
    闻言魏西的目光微微闪躲，压住逃跑的本能，故作镇定地将目光投向眉头紧锁的樊山。
    魏西如今觉得樊山一言一行都有古怪，如何再相信他的话？细细想来，此“人”不仅来历蹊跷，所言之事也过于石破天惊。
    偏偏许多似是而非的事，由于年代久远已不可考。
    按照魏西的性子，遇见这种事自然是有多远躲多远。偏偏她眼前要从“樊山”手下逃命，往后想借阴阳气的便利，一左一右，竟把她牢牢拴在了此事上，轻易动弹不得。
    魏西打定主意:等回到青城派，一定好好挖掘白露阁的馆藏，看看黄金时代的末尾到底发生了什么！是否真如“樊山”所言，各门派有头有脸的修士一个个离奇失踪？有无第二次阴阳气流窜致使兽潮为祸人间之事？
    魏西不动声色地将秦枫遮住，生怕“樊山”突然翻脸，一行三人交待在此处。
    似乎没有察觉异常的“樊山”从架子上摸出来一套酒具，开始往杯子里倒酒，口中继续道:“若不是我们驻守的城池尸体无端失踪，只怕发现不了这造孽的玩意！”
    “负责收敛尸体的小弟子连滚带爬地来找我，说停尸房莫名其妙的空了！”
    “樊山”手腕一掫饮尽杯中酒，撂下杯子接着满上，“查来查去，发现是定胜幡把那些尸体吃了！干干净净，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你是说……”看着液体消融在那团气体中的秦枫出声道:“外头那杆旗里面……这都一千多年了，不会那些尸体还在里面吧？”
    “樊山”嗤笑一声，两条眉毛夸张地拱起，“这玩意胃口大得很！这么多年我只见它进，一点都没吐出来过！怎么，你还想拜访拜访前辈？”
    若是按照往日的脾气，只怕秦枫已然拔剑相向。
    可秦枫实在失血过多，这会儿同人骂战的力气都没有，撇了下嘴便不再追问。
    魏西心下疑窦丛生，如今得了藏在笔记中的秘密，更有理由怀疑眼前的“樊山”是个冒牌货。
    只是她总觉得自己漏掉了一些细节，因而不好妄下定论。
    这边“樊山”低声道:“定胜幡古怪的紧！凡是带着阴阳气的东西，它都能吞噬的一干二净！并且能将其力量据为己有……”
    魏西却道:“怪事！前辈可不要哄我！怎么不见它捉了我去？”
    “哼！这定胜幡再怎么古怪，也不过是一柄法器！”说到这儿，“樊山”颇为自傲，“我使出浑身的手段把这玩意重新炼制了一次。”
    说到这儿，他突然高昂的情绪再次委靡不堪，“本来是想利用它将漏掉的阴阳气慢慢吸食干净，这样哪怕我们镇守裂隙身死后，也能防止散落在外头的阴阳气闹出事端。”
    “可惜……可惜……”后面的话“樊山”没有说出口，又是一杯酒入喉。
    魏西克制住激动的情绪，开口道:“前辈，听你的描述，定胜幡莫非有器灵？”
    “你倒是有些见识！定胜幡是有器灵的，不过那器灵是个没开神智的残次品，驱使定胜幡找阴阳气吞噬就是它全部的作用了。”
    “若非如此，恐怕我也不能轻易将定胜幡重新炼制了！”
    魏西心领神会，点头道:“前辈好巧的心思，知道这灵器已然生出了器灵，干脆因势利导，利用这器灵，将定胜幡的吞噬范围锁定在了不活跃的阴阳气上！”
    “正是如此！”樊山拍了下桌子，“你倒是个有灵性的！我的确在那器灵身上做了手脚！”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没想到徐福林还有后手！如今修仙界恐怕多是不用阴阳气修炼的小辈……这定胜幡反而成了累赘，这些年不知吞了多少修士……裂隙要是再爆发几次，恐怕定胜幡也留不得了！”
    “届时，不止是阴阳气引发的兽潮，那些我们填进去的珍贵材料、古怪法器，都会同这面定胜幡一般，惹出不小的祸事！”
    说到这儿，“樊山”掷下空荡荡的酒杯，“我们这些人，居然成了最大的笑话！”
    见他这幅样子，魏西谨慎地闭上了嘴:若是让此人知晓重霄城商会干的好事，亦或者让他知道了一面同定胜幡很像的旗帜插在城门，恐怕要出大麻烦。
    不待魏西转移话题，只听外头轰隆一声巨响，紧接着便是两道落雷声，整艘船的颠簸程度陡然提升了一个级别。
    满腹疑惑的魏西一把撑住桌子，耳边传来了略带醉意的声音。
    “时候到了，准备走吧！”
    “樊山”站了起来，依稀听得见摇晃的水声，招呼魏秦两人跟上。
    魏西捏了一下腰间的卷轴，感受到画中人模糊的回应，这才扶着秦枫跟上去。
    “你们青城派……”提着灯的“樊山”站在狭窄的通道口，忽然回头看向两人，“当真是毫不知情？”
    不用魏西说，秦枫都意识到这是个很难回答的问题，幸好她如今的脸色再怎么变都看不出来，这才没让那团气体看出古怪。
    不知如何回答的秦枫嘴角微抿，直到一只手轻轻按在她的肩上，魏西略带羞耻的声音响了起来。
    “前辈有所不知，如今我们门派实力实在低微，门中掌……长老不在名利上用心，弟子更是懒散成风。历届宗门大比，丢脸的事不计其数！那里知道黄金时代的事？”
    “若非前辈赐教，恐怕我们也一无所知！”
    魏西这话的重点根本不是青城派知不知情，而是青城派没那个能力知道吗？
    总归不想惹毛了对方，在逃出生天的关口坏了事。
    “是吗？”对方冷笑一声，打了个响指将灯光调亮，“青城派还是老样子！罢了，跟你们计较什么？没意思！”
    “樊山”说完，带着两人一画向甲板走。
    短短的一段路，魏西走的提心吊胆，警觉性拉满。直到上了甲板，眼前豁然开朗。
    阴阳气聚集在那条横亘于大地的裂隙附近，浓郁的仿佛夜幕倾倒。周围的一切尽数淹没在万物的本源，又要随它们回归无尽的深渊。
    秦枫打了个哆嗦，显然是想到了结丹时要去的叠齑山。
    而昏晓宝船也显示出了它不凡的功效:其所在三丈内的阴阳气被生生割开，开辟出一片安全的区域。
    “凡是讲求一个平衡，我们又做错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