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十年

    这日，柳长庚收到一条传讯，当即神色一凛。
    “传令族内，十年内停止一切对外事务，韬光养晦，等候老祖出关！”他沉思片刻，发出族令。
    随后，其洗沐一番，隆重着装，朝外走去。
    呱呱紧随其下，直至一片竹林前，感受到前方一股禁制法阵的强大波动。
    眼前禁制法阵将竹林包裹，四面八方皆无死角，连一只虫子都不可能闯进去。
    “唰！”柳长庚来到竹林前，挥手一招，面前禁制开启。
    不过内层还有一层禁制，且比之外层禁制还强盛不少，并且屏蔽神识，其上光幕幻动。
    “七叔，长庚前来拜见。”柳长庚对着禁制内微微拱手。
    三息后，光幕隐退，向两边卷起。
    柳长庚抬脚进入。
    呱呱也趁禁制法阵开启的瞬间，遁入其内。
    一入阵内，呱呱感应中环境骤变。
    其内小桥流水，花红柳绿。
    在那流水亭边，一老翁正与一中年美妇执子对弈。
    那老翁正是与李季安有过交际的柳静春。
    “七叔，七婶。”柳长庚来到亭外对着里面两人随意执礼。
    两人皆恍若未闻，没有理会。
    “夫君，你又让我。”美妇执白子落下，尽斩龙首，黑子满盘皆输。
    柳静春仰头一笑：“芷兰棋艺精湛，为夫全力以赴都胜不了半子，哪还敢让？”
    柳长庚对此习以为常，嘴角泛起一丝笑意，也不在乎对方听不听：“七叔，老祖即将神功大成，我柳家也将真正有了一窥长生仙道的希望，如今，答案即将揭晓，你还执迷不悟吗？”
    “呵呵！长生仙道？”柳静春笑了。
    柳长庚不以为意：“有错吗？不成真丹，道途断绝，若我们一直在碧云宗威压下，他们绝对不会给我们成就真丹的可能，唯有老祖志向胆魄惊人，才敢于突破宗门压制，不惜一切代价突破假丹桎梏。
    如今老祖即将功成，未来可直面宗门压力将祖脉提升至三阶中品，届时，我柳家子孙也有了凝结真丹的可能。
    只要成就真丹，起码道途便有了一线希望。”
    柳静春微微一笑：“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我柳家底蕴离真丹还差了些，天时地利人和皆不足。
    老祖惊才艳艳，天赋异禀，当初能将风雨飘摇的柳家扶正，便已经是功德无量。
    当年若是能够功成身退，未来柳家牌位，其可落座首排。
    奈何，一上了年纪就犯糊涂。
    呵~注定被柳家后世唾弃，遗臭万年。”
    “哼！老祖如今已然神功大成，你还嘴硬？”柳长庚稍有恼怒。
    “试玉要烧三日满，辩才须待七年期，这连一世都不到，你们就觉得他是对的？”柳静春笑着摇摇头。
    “老祖绝对不会错！”柳长庚脸色有些不好看。
    随即也不再与柳静春做口舌之争：“七叔，多说无益，老祖命你准备勾连地脉，尽全力将周边所有灵脉支脉汇聚主脉，就等他一声令下。”
    “老朽早已经说过，天资有限，《地书》参悟不精，止于二阶初期，无法勾连如此庞大灵脉阵势。”柳静春当即回绝。
    “那就开启血脉感应，寻找你的血脉后代！”
    “呵~我儿元华早已被你们残害，何必还来装腔作势？”柳静春冷笑一声。
    “七叔还是莫要血口喷人的好，以老祖对元华的期待，比你更甚，怎会害他？”柳长庚面有不豫之色。
    柳静春闭目不语。
    “老祖交代，若你不愿辅佐，就将《地书》完整传承传下。”柳长庚退而求其次。
    “老朽只参悟到二阶初期，岂会记得后续传承？莫要枉费心机。”柳静春态度坚决。
    “你！”柳长庚脸色阴沉，随即看向美妇，脸上闪过一丝阴狠：“七叔，你也不想七婶暮年遭受无妄之灾吧？”
    柳静春和美妇皆是微微一笑，没有丝毫惧意。
    柳长庚最终甩手离去。
    此次李季安没有让呱呱跟随，而是就留在禁制法阵内。
    待到柳长庚出了法阵，柳静春一挥手，内层禁制再度闭合。
    融合神识屏蔽以及多重迷幻的禁制法阵，他有信心防得住真丹神识窥探。
    随着法阵闭合，柳静春和美妇皆是神色一沉。
    “夫君，时间不多了！”妇人脸上带着担忧。
    别人都以为柳静春苟延残喘这么多年是因为她。
    而她却知道，柳静春之所以忍辱负重坚持到现在，是为了柳家，也是拯救柳家的最后希望。
    柳静春强颜欢笑，伸手轻抚妇人脸颊：“成与不成，我已尽力，九泉之下有脸面见祖先，只是，芷兰，此生是为夫害了你，终于……要解脱了。”
    “夫君，又说胡话？”妇人白了其一眼。
    柳静春哈哈一笑，将其揽入怀中。
    两人立于池边，看着池中游鱼嬉戏。
    “夫君，有几成把握？”
    柳静春不语，只是静气凝神，随即微微勾动手指头。
    “铮~”只见池中水珠悬起，随即化作一道细如发丝的水线，却发出金属铮鸣声。
    “水灵杀机！”
    “夫君你已经悟透了五行杀机？”妇人眼中震惊不已。
    柳静春微微一笑，却摇摇头：“终究还差了些。”
    “就赌那天师到底站在哪一方了。”
    “你觉得呢？”
    妇人抬眸：“那老贼吞噬其同胞过百，按道理必定有恨，只是……却难保不会被老贼蛊惑，亦或者，为了长生久视，甘愿同流合污。”
    “入族一百多年，其谶语大多应验，九十年前的接引血奴，其言大凶，恰好应验我等谋划，其后老贼绝了血奴之举，转而以阴脉为源……到底是诚心为老贼测算还是为了护其袍泽，难说。”柳静春眯起眼睛。
    妇人也不再多言，轻轻依偎在其怀中。
    良久后，妇人突然期期看向柳静春：“夫君，妾身有没有机会看一看那小丫头？长的像不像元华？像不像你？”
    “恐怕无望。”柳静春看向仙城方向，有些愧疚道。
    ……
    半响后，妇人不再打扰柳静春修行，独自进屋。
    柳静春则继续修习地灵经。
    ——
    李季安深吸一口气，心中迷雾全开。
    同时眼中精芒一闪。
    “十年？”
    十年后柳家老祖所修秘法会大成，便有直面碧云宗三大真丹的底气？
    《地书》中勾连地脉，凝聚灵脉是其后续发展的关键！
    届时，自己恐有被抓起来搜魂的风险。
    而且从柳静春夫妇对话中，李季安明白，当年柳静春找他炼制延寿丹时，便已经感应到了小乔的血脉。
    一旦柳静春失败，恐怕也难逃被搜魂的可能，小乔也将难逃厄运。
    “天师就是宁素锦！”
    静立半响，李季安心中已有决断。
    接下来半年时间，他将这些年储备的十七件二阶后期符材全部绘制成符。
    如今除了已经温养五年的三张后期精品的本命符外，又多出五张后期精品符箓，皆有假丹之威。
    可惜的一点是，筑基五层的法力绘制后期符箓，精品率还是太低。
    这也是他此前一直攒着没有制符的原因。
    其后又以宗门贡献兑换了一份燃血丹的材料，炼制出两枚精品燃血丹。
    这日，通过尚功堂长老牵线的秦家也有了回复。
    “李丹师，秦家主已经点头，具体细节需要你亲自与其商谈。”
    秦家雄踞西南，更是坐拥整片紫竹山，不过，其族内二阶后期的灵竹产量并不多，且因其乃炼制精品以上法器的上佳材料，供不应求，若无宗门长老级别的熟人引荐，寻常人根本没资格上桌。
    “多谢唐长老！”
    唐长老矜持点头：“李丹师不必客气，我那挚友日后少不得还得麻烦你。”
    李季安点点头，面色如常，并未因其挚友所求丹药种类而有什么偏见。
    不过是一种促进道侣感情的偏门丹药而已。
    其也是李季安丹艺在宗门传扬开来，特别是有一些偏门和冷门丹方后才找上门的。
    据说其一位挚友，同为女修，但是因为在结丹前一直专注修行，视双修之类为旁门左道，结丹后与道侣生活不太协调，所以上门求丹，还要求李季安一定向宗门保密。
    半月后，李季安动身前往苍云州西南部的紫竹山秦家。
    相比于其余四家，秦家势力范围最广，因家族祖脉足够大，完全可供应族人修行，所以秦家区域周边多是外姓家族。
    整个苍云州就属西南部修行家族最多。
    不到两个月后，李季安到达秦家族地。
    不得不说，自从大泽山的灵脉复苏后，州内散修少了大半，也几乎不见劫修身影。
    来到秦家族地大门口，李季安出示碧云宗客卿身份牌。
    “原来是李丹师大驾光临，家主早有传令，快快有请。”守卫统领当即亲自带李季安进入后山族堂。
    进了族堂，秦家当代家主已经等候片刻。
    “老朽秦松元，欢迎李丹师光临秦家，令我秦家蓬荜生辉，请上座。”秦松元与李季安年龄相仿，为人和善，颇为恭敬。
    比之曾经去过的刘家，秦家姿态放的低很多。
    不确定是李季安如今在宗门内的声名鹊起还是唐长老专门打过招呼，亦或者秦家家风如此。
    “秦家主抬举，李某何德何能。”李季安回之以礼。
    “哈哈，李丹师莫要谦虚了，来来来，还请尝尝我们紫竹山的紫心茶。”秦松元将李季安引至上首位，亲手为其斟茶。
    李季安微微挑眉，紫心茶乃苍云州西南部特产，三阶灵茶，宗门内有些长老都未必经常喝。
    他不由得心生疑窦，对方这个接待规格有点高。
    况且，自己让唐长老帮忙牵线也表明只是交易一份灵竹罢了。
    寒暄片刻，李季安有些把不住脉络，提前将话题引导到此次交易上。
    “好说，好说，二阶后期灵竹，李丹师需要几根？”秦松元毫不犹豫道。
    “……”
    几根？
    秦家的高阶灵竹都是以节，甚至片来卖的，对方此次却开口就是几根？
    这让李季安愈加感觉狐疑。
    “不知需要如何交易？”李季安再问道。
    秦松元摆摆手，不甚在意：“李丹师怎么方便就怎么交易。”
    “李某倒是有些二阶后期升云丹，亦有筑基后期的破阶丹。”李季安试探道。
    “那便后期破阶丹交易一根，如何？”
    李季安彻底愣住。
    二阶后期灵竹市场价，至少需要两枚筑基后期的破阶丹。
    毕竟筑基期的破阶丹并非像练气期的破阶丹那般丹到境破，只是增益液态法力到固态法力的感悟，价值并不是很高。
    对方这报价，优惠了至少五成。
    “秦家主，还请告知李某……为何如此盛情相待？”李季安不是一个爱占小便宜的人，亦是不愿糊里糊涂受人恩惠。
    “这……”秦家主讪讪一笑。
    “呃，实不相瞒，是我秦家老祖专门交代的。”
    “秦真人？”李季安更显疑惑。
    他与秦贺年的明面交际，也只有当年那次拍卖会，柳静春私下传音，被秦贺年截断。
    暗地里，便是撤离大泽山遗迹时，在地下旁观了秦贺年和柳静春的恩怨过往。
    “是因为我帮柳静春炼制了延寿丹因果？”李季安思忖片刻，唯有这个合理解释。
    “秦真人如此厚待，不知可否当面道谢？”李季安试探道。
    “实在不巧，我家老祖近些年心境失衡，不便待客，抱歉。老朽会代为转告。”秦松元委婉拒绝。
    最终，李季安以一枚二阶后期破阶丹交易半截灵竹。
    随后回返碧云宗外峰，历时三个月，将半截灵竹炼制出五份符材。
    灵竹类符材适合绘制幻符以及与木系灵机相关的符箓。
    包括颜家发现的那处上古符师传承中的特殊启灵符。
    本来他并不急于开启那处符师传承，毕竟可以预料的是，其内应该就是三阶符箓传承。
    而他如今筑基五层法力，绘制二阶后期符箓都有些吃力，需要诸多丹药辅助，三阶符箓基本没有希望。
    然而，柳家老祖十年闭关日逼近，他却是需要再多一份底牌。
    三阶符箓，比肩真丹初期，若是能够绘制出精品，则有真丹中期的两三成威力，足够威胁假丹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