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余兴

    第120章·余兴
    卡尔嘉感觉自己做了一个梦。
    在梦中，被光明所包裹着的她看到了景象——她看见自己正在成长，正在变化。看见达斯特围绕着圣池踱步，仔细地观察着自己以及同伴们的状况。他的眉宇间展露出关心和爱怜的神态，却又在下一刻化作了紧张。
    因为先祖石像，活了过来。
    而它说出威严而宏大的宣告。
    “试炼者，你有着为王的品德和高尚情操，但你是否还拥有与之相称的强大力量？”
    “来吧，到我这里来。跨越我最终留下的考验。你若通过，便可继承我的知识和力量。”
    一重璀璨的门户打开了，威严而庞大的黄金巨龙在门后的世界中匍匐。她看见达斯特毫不犹豫地跨入其中，而接下来所爆发出的，便是神话史诗一般的战斗。
    现世的英雄挥动雷霆，将古老的巨龙打倒在地。每一次的碰撞都代表着无与伦比的冲击和和毁灭，直到整个门后的世界都充斥着光的浪潮。
    最终，英雄打倒了巨龙。沐浴在金色的龙血之中，而庞大的龙躯便也崩解，碎裂，化作法术和知识的原型，并朝着英雄的躯壳径直灌入。
    龙血洗身，成就不朽。幼儿时所听闻过的传说故事，如今竟是确切地呈现于自己的眼眸之中。
    她听见了先祖宽慰的笑声，看见那炽烈的光华涌入。于恍惚之间，她仿佛也看见自己的英雄化身为龙。
    梦境逐渐破碎，模糊。
    而在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她便看见达斯特正倚在圣水池旁的石柱上翻阅着一本厚重而古朴的法术书——而她再转过头，却看见原本屹立于水池侧边的先祖石像，已然化作乌有。
    ……原来并不是梦。
    …………………………
    ——我编的……应该还可以吧。
    巫尘思考着，在自己的同伴们睁开眼睛的时候合上了手中的法术书——最先苏醒过来的是卡尔嘉，她在看见自己的时候露出惊喜交加的面容。她的身体因为获得了正能量的全方位冲刷而熠熠生辉。哪怕外表还维持着人的面貌，常人在看见她的第一眼中，也会立刻感觉到她的不同寻常之处。
    鹤立鸡群，锥处囊中。
    她那精心研究开发而来的美容魔法，大概是永远也用不上了。
    “达斯特！我刚刚……”她发出清脆的声音，扭过头，在看见身后的石像残痕时又有些失落。她当然不知道石像消失是因为巫尘把它扔到了废弃的密室半位面中，然后又补上了一发元素冲击打成粉末。
    无主的半位面已经封闭了，现在，是死无对证的阶段。
    “……先祖大人，已经离开了吗？”
    她的语气中顿时充满惆怅。
    “嗯，罗兰迪尔陛下教会了我不少东西。而接下来的路，得靠我们自己走了。”这话倒也不是谎话，那具圣王遗骸，的确教导了他许多。
    “达斯特……呀！”金发及踝的少女喃喃道，她按着水池的边缘想要起来，并立刻发出一声细弱的轻呼。
    水池的边缘，被按碎了。她那双只是作为治疗师，对武器格斗只是些许涉猎的纤细的手在这一刻竟是迸发出了超乎预想的力度！
    十个生物等级，成年兽人的参数。然而半天族理所当然的远远胜过区区兽人，不算法术效力的提升，仅仅只是最基础的血肉增幅。曾经手无缚鸡之力的卡尔嘉，如今竟也有了堪比壮年食人妖的肉体强度。
    “小心，你刚刚完成半天族的转化。你的身体对于现在的你来说是完全陌生的，因为它已经让你拥有了英雄等阶的强度——现在，你应当已经能够使用第五位阶魔法了。”
    达斯特告诫着她，抬起手。心灵促动便将卡尔嘉从水池中捞出——他将她轻盈而稳当地放在一旁的地上。而无形的力量便延伸至另外两人上头。
    “我可以的。”蕾梅迪奥丝在巫尘的念力触碰到她时便睁开了眼眸，她因同盟印记而和他心意相通——而不同于卡尔嘉和葵拉特这两个柔弱的施法者，身为战士的她，哪怕力量在顷刻间大幅提升，也能够精准地将其纳入掌握。
    她轻轻吸了两口气，慢慢地抬起了手。动作逐渐从缓慢趋向于迅速，而很快，她便从水池中跃出，并且安稳地着陆。
    “力量大概提升了两倍左右，反应速度，爆发力，观察力，全都获得了彻头彻尾的全面提升。”她轻轻握紧了拳头，体温随着体内奔涌的热血而急剧上升。她的浑身上下因此而升腾起大片的水雾，而她轻喝一声，便向着前方挥动拳头。
    一击，一声小小的音爆。她在过去要发动战技‘刚击’才能够做到的事，现在单纯凭借肉体能力就可成就。
    “这是……偏离常理的力量……”
    她看着自己的拳头，眼神迷离飘忽。她曾经以为自己的上限就是英雄领域，却没想到才认识达斯特仅仅一日，自己所拥有的一切，便迎来了天翻地覆。
    她扭过头，看向巫尘的眼神满是炽热。很难说这到底是因为她眉心的同盟印记起了作用还是她自己已然想通。而她看向巫尘，便要张口说些什么——
    并被打断于一声少女娇羞的轻呼。
    “呜——”是葵拉特。
    在场的三位女士中，唯有她一人，此刻身上只有柔软的织物。而在浸透了水后，这过于轻薄的布料，便将她那曼妙姣好的身姿，以过于直白的方式展露。
    “能不能……”总是会露出狐狸一样笑容的妹妹，如今满脸通红。她努力而徒劳地用双手遮住自己的身体，发出细弱地哀求。“先……点一团火。”
    巫尘耸了耸肩，听出言外之意的他扭头就走。
    而蕾梅迪奥丝和卡尔嘉相互对视一眼，却是不约而同地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伴随着些许织物和铠甲跌落地上的声音，这三个本来就关系好到一被子睡的闺蜜们便在逐渐闭合大门的神殿内滚做一团，开始激烈地战斗。
    妖精打架，字面意思上的那种。
    这对适应因获取强大力量而变得有些难以控制的躯壳而言，倒是一个非常迅速并且有效的操作。
    ——年轻真好。
    走到门外的巫尘随即想到。
    然而他马上又意识到，自己的年纪，其实还要在里面诸位女士之下。
    他嘴角扯了扯，突然觉得有些好笑——自己所顾虑的事在对方，在自己的同伴眼中居然根本就不存在。从一开始，就只有他在因为做掉了卡尔嘉的先祖而略有踌躇。
    米线还是太高了。
    不过，这是否意味着……
    ——其实我也挺在乎她们，挺看重和她们之间的关系的嘛。啊……然而在这之外，我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渣男。
    眼眸的深处，些许的忧郁情绪一闪而过。放在过往，哪怕是半个月之前，自己都有着管好自己裤腰带，绝不脚踏两条船的道德操守。开后宫什么的念头只会在看小说代入主角时才会有那么一些，并且自己肯定能够很好地分辨出现实和虚幻的界限，不会逾越雷池一步。
    但现在——
    ——果然是回不去了。
    龙祭祀的面具在梦境中轻盈地跃动着，一开始的自己因戴上面具而变化。而现在，面具已然无法对自己造成束缚——因为一个适应当前环境的巫尘已然磨砺而出，不再需要面具的额外协助。自己的心态，认知，人生观和世界观，都已然和半月之前截然不同。
    回不去了。
    ——那就好好享受吧。
    忧郁的情绪化作无形，这是他此生最后一次兴起这样感怀的念头。神殿内少女们嬉戏打闹的娇媚声音在他耳中成为了可供欣赏的伴奏，而他的眉头随即舒展开来，继续翻阅手中的法术书。
    她们早就对他放开了一切防备，这一点并不会因为她们掌握了新的力量，便在顷刻之间有所不同。
    反倒是一直占据着主导权的他，怀抱着并不需要的警惕和担忧。
    这是个破绽，这种错误不能再犯。
    下一次，他会留在神殿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