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开播

    4点54分，日出。
    兰姨年纪大了睡眠浅，早早起来，煨了一盅杂菌猪肚汤。
    菌子是她在归雁山自己采的，反正郁家的采集证放着也没用。杂菌晒干后，她往a区老宅送了几次，看郁家人不爱吃就收了起来。
    现在别墅新来了一个郁家三小姐。娇滴滴的小姑娘，兰姨心底是喜欢的，恨不得把平时琢磨的吃食都做一遍。
    汤炖上了，她转去客厅，检查沙发旁立着的行李箱：昨天采购的服装、自制小零嘴、一套全新护肤品、各色口红
    确认没有遗漏的，兰姨才松口气。
    她在沙发坐下，看墙上的时钟才6点不到，也就不急着喊小姐起床。
    思考片刻，兰姨摸过了桌上的终端，不太熟练地登录星博。
    还没输入关键词，开屏就跳出了她想要的信息。
    【联邦首档哨向恋综——《匹配度100》今日9点火热开播！】
    【5月20日，这个夏天，爱情没有界限！敬请见证，不见不散。】
    图片整体呈粉色，字体是很正的红，点缀着怦然跳动的爱心。很合兰姨的喜好。
    她点击屏幕，自动跳转到一个主页，博主id是“恋综《匹配度100》节目组”，粉丝已经破了千万。
    最新一条微博在半小时前，点击博文里的链接，就能打开某个最热门的视频播放平台。
    认认真真地点击了节目右侧的“预约观看”，兰姨回到了微博，手一划，看见了下方的热评。
    【天爷啊，有生之年能看见墙塌！六个区的墙居然塌了哈哈哈哈！】
    【准确来说，下城区屁民才有墙，贵族老爷是没有的。墙没了，牛马们来交流一下工资吧（比心）】
    【顶级向导夏一诀，白塔之光夏一诀，哨兵的神夏一诀！期待夏神直播！[鲜花][星星][爱心]】
    【男有夏一诀，女有于繁星。以美色诱惑，怎么不算是白塔的胜利呢？（狗头）】
    【丹淮，宗慎南，景曜联邦怎么说服这些巨佬参加的？】
    兰姨没听过这些名字。她划了许久，又看见了一些其他名字，但提到郁青蝶的很少。他们连中央基地郁家都不知道吗？
    她有点不高兴，想着男嘉宾们的优秀，才又松口气。
    他们郁家的姑娘，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配得上的。
    时间差不多了，兰姨起身，打算喊小姐起床。这时门却响了，打开后是穿着绿色t恤的快递员。
    “请问是郁青蝶小姐家吗？麻烦签一下快递。”
    年轻人笑出白牙，额头有汗珠滑下。签收成功后，又骑着自行车离开。
    猫科哨兵在拟态下，时速可达70公里每小时，更不必提猎豹之类更擅长速度的存在。
    但人造哨兵极易失控。
    服务业最重要的就是稳定的情绪，这里又是上城区。因此，快递员的岗位并不对人造哨兵开放。
    “兰姨。”
    下意识回头，看见二楼扶手旁立着的少女后，哪怕是在a区见多了贵族的兰姨，也难免愣了神。
    “是节目组的面具吗？”
    郁青蝶拎起裙摆，细细的腰链轻晃，她几步走到一楼，接过兰姨手里的盒子。
    打开后，果然是一张有彩绘的面具。她随手放在桌上，循着香味去厨房端了汤喝。
    “小姐，小姐，我来端。”
    兰姨赶紧跟了过去，又摆上一碟自制酱菜。忍不住问：“小姐，您怎么会选择这张面具呢？”
    节目组在今天凌晨公布了嘉宾阵容，除了姓名、年龄、所属基地外，还有精神体和哨向等级。
    她知道，小姐挑的面具对应的是另一个贵族嘉宾，男四号丹淮。
    评论区的科普下，兰姨更知道，丹家是第四基地真正的老大。这位男四号，s级自然哨兵，还在去年正式成为了丹家家主！
    ——不是不好，而是选得太好了。
    简直像没有缺点一样。
    “章鱼吗？”郁青蝶喝了口汤，想起面具上那只蓝到有些妖异的章鱼，很随意地说，“就这一个是水里的，就选这个咯。”
    还有就是突然馋海鲜了。
    毕竟是上辈子的滋味。
    兰姨试探道：“我听说，有一个男嘉宾的精神体是蝴蝶。”
    夏之诀，来自第五基地，a＋级人造向导，像是白塔专门推出的半个公众人物。过去基地间有“墙”的状态下，还能在六个基地的名声都很好，更有一批狂热粉丝。
    当然，那身皮相的确很能唬人。
    他的精神体也是蝴蝶，但与郁家没有血缘关系。
    兰姨担心这种缘分会让小姐迷了眼。
    郁青蝶又夹了一筷子猪肚：“嗯，看见过。他的蝴蝶是蓝色的，我不喜欢。”
    她口吻随意，不像讨论未来一月的恋爱对象，倒像小孩不喜欢什么玩具似的。相比之下，酱菜都更受她的青睐。
    这下兰姨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她想，连白塔之光都诱惑不了小姐，看来白塔的其他男嘉宾也不足为惧。
    参加恋综不是件好事，但如果能谈到一个贵族男友，小姐倒是因祸得福了。
    中央基地和其他五个基地一样，上城区分为a、b、c三个区。
    a区多为独栋别墅或庄园，隐私性极强，进出审核严格。这里的地皮价值千金，多被老牌贵族们吃下，近百年来白塔凭借雄厚的资金，倒也屯了一小部分。
    至于c区，多为楼房，住着为贵族服务的精英。因低廉的房价，这里也是下城区平民跨越阶级后的第一选择。
    除了居民楼外，c区还有一些生活用的商铺，物美价廉。
    但上城区的购物中心，主要还是集中在b区。
    除了休闲散步的中央公园外，音乐厅、游乐场、奶茶店、电影院，比比皆是。
    b区与大污染前的世界没有区别。
    一旦进入这片天堂，很难鼓着钱包离开。高昂的消费、梦幻的体验，许多情侣不买也会在周末来逛逛。
    今天又是5月20这个特殊日子，b区几条街早就装饰一新。
    而星博上热度极高的恋综《匹配度100》，接下来一月，就将在b区的某栋别墅内全程直播。
    早晨8点30。
    导演李大城站在别墅门口，太阳正烈，他顾不上歪歪斜斜的帽子，吼道：“小张，小张！”
    助理小张快累成狗了，他从二楼露台探出头：“李导，我在！”
    他一手一个枕套，正在做最后的挑选。李大城无视了他的疲惫，又吼道：“直播的设备检查好没有？！”
    小张解释：“昨天就准备好了啊，10个最新款球形悬空”直播器。
    李大城打断：“我怎么看见少了两个！”
    他摘下帽子扇扇风，然后往小张一指：“设备不够，你安排两个编导和摄影师，一起往嘉宾家里走一趟！”
    “就男三号和女四号，他俩都是中央基地的，还都住在c区，方便！你赶紧给我下来，别墨迹！”
    助理小张目瞪口呆。
    他讷讷应下，被催着挑选编导时，才迟迟反应过来：李导他是故意的啊！想拍嘉宾的住处直说就是，至于这么迂回吗！
    至于。
    小张翻着手里的打印纸，男三号应燧，女四号郁青蝶。这两位分别来自应家和郁家，应家不提，中央基地的老牌贵族了，实力雄厚。
    就连从前属于中流的郁家，在现任家主的领导下，也颇有上升趋势。
    这样的人，你直说去对方家里拍摄，不就是侵犯隐私吗？
    况且按照台本，该在十位嘉宾到齐后，再正式开启直播。
    现在嘛，只能说是直播事故！对，没错！
    小张虽然认为有李导在前面顶着，但最终上车前，还是很怂地选择了女四号那辆车。
    男三的精神体是蛇啊，记仇的蛇！怎么看，都是狐狸更友好吧。
    8点55分。
    司机紧赶慢赶，总算在20分钟内到达了c区。在小张的示意下，摄影师提前开启了直播，瞬间，无数弹幕飞过。
    【第一！】
    【怎么提前开直播了？我在第二基地，不至于和中央基地的时间差好几分钟吧？】
    【这背景，都能看见归雁山了，目测不是b区。】
    【等等，怎么又开了一个窗口？】
    编导姐姐笑着解释：“各位观众早上好，因突发的直播事故，我们现在即将前往贵族嘉宾女四号家进行拍摄。”
    “另一个窗口？拍摄的是贵族嘉宾男三号。这是十位嘉宾中，唯二来自中央基地的两位。”
    “多窗口情况下，大家可以并列观看，或挑选任一窗口放大。”
    【什么？李大城你吃熊心豹子胆了？】
    【啊啊我也是吃上好的了，编导跑快点，好想看看贵族家长啥样！】
    【没什么好看的，搞了个狗屁面具，人长啥样都不知道。】
    【哇趣这就是上城区吗？这就是中央基地？好干净啊，感觉空气都是香香的。】
    编导姐姐一边走，一边挑着弹幕回答。
    “面具？宝宝们，《匹配度100》旨在帮助嘉宾们找到各方面100匹配的灵魂伴侣，当然不能只看脸了。”
    “况且节目组准备的是半脸面具，还是可以看见一半脸的哦。”
    【一个月内找到灵魂伴侣？我25年了都没找到。】
    【看了预告，面具挺有意思的。对哨兵来说，漂亮的小向导戴着自己的精神体面具，这谁顶得住啊？】
    【本哨兵只想多攒点钱去白塔做精神梳理】
    话题逐渐走偏之际，一行人总算到了女四号家。
    镜头内，独栋别墅不大，白色栅栏内，大片漂亮的鲜花在风中轻晃。
    镜头足够清晰，能看出土壤的痕迹很新，显然栽种不久。
    【不愧是贵族，这花全是新换的啊？】
    【妈的，我仇富了，我家这边花鸟市场一株玫瑰要几千联邦币！女四家有一片】
    【心理知道这是贵族，贵族就该这样，但还是挺难受的。】
    【建议前面几个关掉直播。不是骂人，但现在就破防，接下来天龙人的恋爱不得让你原地自鲨？】
    作为得到白塔与贵族双方支持的恋综，《匹配度100》开播期间，不仅所有基地的“墙”都消失了，弹幕的自由度也很高。
    除了某些辱骂性言语会被和谐，总体言论自由。
    这么做当然风险很大。
    编导姐姐做过培训。发现弹幕有小范围争吵，她赶紧上前按了门铃。
    几秒后，门开了。
    一个中年女人笑着招呼：“你们是节目组的人？快请进。”
    端上茶水后，她有些歉意地解释：“小姐在楼上有点事，很快就下来。”
    编导姐姐笑着应下，正思考着说些什么，帮这位有些高傲的贵族小姐挽回一点名声。
    这时，二楼有脚步声传来，一道好听的声音响起。
    “早上好，各位。”
    摄影师下意识将镜头转了过去。
    大理石台阶上，少女一步步走下，红色鱼尾裙的叉开得很高，走动间白皙的肌肤若隐若现。
    在直播间内，迅速破百万的观众注视下。
    这位真正意义上第一个露面的恋综嘉宾，像一团火焰一般，闯入了镜头。
    她戴着黑色玫瑰花choker，丝带垂在白皙锁骨。绘着蓝色触手的面具下，红唇轻勾，定定地望着镜头。
    弹幕凝滞，贵族小姐语调轻缓，又问了一句——
    “怎么，我迟到了吗？”
    直播间内一行字飞过。
    【女四号，女四号老婆，是老婆是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