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最不可测是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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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贵把阴先生能耐能说多夸张就说多夸张,字字句句都往张六铎心揩上挠,缓解这老登的负罪感。
    感觉火候道了,一脸凝重的问道:
    “叔祖既然跟阴震早就相识,可知道他的来历?”
    “他虽然没有承认,但我觉得八成乃是传古大派‘岱落宗’的弟子。
    酆都大帝的传人。”
    酆都大帝又名岱山府君,乃是上古之时阴曹地府的掌控者。
    传说中居于东胜洲第一名山,岱山之下酆都之中。
    其下辖六宫,自己居于‘尚宫’。
    麾下‘东、南、西、北、中’五方鬼帝,各占一宫,各立法脉,合称‘岱落宗’。
    掌阴司秩序,镇守冥界五方。
    对于这种顶尖层次的传古大宗大派,张贵听都没听到过。
    全赖张六铎的说明才知道了点皮毛,忍不住奇怪的道:
    “底蕴这样深厚的大宗派弟子,治着这么多人一起跑到鲜茸岛那种鸟不拉屎的破落藩国作怪。
    您觉得他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要是知道,不,哪怕是猜出个端倪,也不会这么怕了。”
    张六铎苦笑着道:
    “因为不知道所以根本猜不出前途的凶吉。
    比如你看着珍王大胜,可万一阴震的目的是破败珍王的气运呢。
    这可不是不可能。
    上古秘法,很多事关神秘,败自己气运以谋‘否极泰来’的局面,丁点都不奇怪。
    所以咱们平阳张家如今就如水中浮萍,说不定突然间毫无征兆的就沉了底。
    因此我才会借故把‘铁木龟机关船’,的全套图谱给了你。
    你若是足够聪明,自然会主动来见我。
    我就再把这件全集的复刻玉符也传给你,以防万一。”
    说着他从怀中取出一本玉符书,塞进了张贵的手中。
    “现在这局势,其实不仅咱们平阳张家这只小小蝼蚁,就算整个东洲天下这只巨兽,感觉都会遭逢大劫!
    那长生铁木,那长生铁木不死,恐怕天下诸国就要‘死’一次。
    到时候不知会有多少豪名门就此沉沦,又有几家可以劫后复生。”
    张六铎叹了口气道:
    “我能做的也就是留个后手。”
    “这‘后手’不止我一个吧?”张贵似笑非笑的小声道。
    “但也不多。”张六铎坦然说道,“而你是我最重视的一个。”
    “为什么,是我权势、力量.”
    “因为你未来能活的够久。
    夸父血脉觉醒到你这样的层次,单单神丛加持就能活个几百年。
    而一般皇朝衰落加上大争之世,再加新朝鼎力,慢慢再兴盛起来。
    少则一甲子,多则上百年。
    普通人除非修行到‘乙类’,否则就算活着也已经齿衰人老。
    哪里还有什么精力重立家族,只能把重任交给儿孙去完成。
    而世间最多的就是虎父犬子。
    就算是你或者九庆那样的天骄,生出来的子嗣说不定也蠢如猪狗.”
    张贵隐隐听出张六铎这番话似乎意有所指。
    很像是在咒骂儿子是个蠢货,不懂自己的苦心,不自愿下位,逼着自己做出了‘不忍言’之事。
    不禁暗觉恶心。
    但张六铎话里的道理他却无可辩驳,毕竟从前世到今生。
    老子牛叉如神,儿女傻叉如屎的事例成百上千。
    就听张六铎继续说道:
    “而你再活个百八十年之后,仍是青年。
    等到世道太平,徐徐图之,岂不是大有可为!”
    “叔祖真有谋十世之才,让人佩服莫名。”
    “时也势也。
    要不是老了老了,碰见了这鬼世道,我也生不出这许多的飞智。
    行了,该说的话我都说了。
    其实我只要不坏老阴的大事,凭着以往的交情,他也不会对咱们平阳张家过分苛刻。
    哎,好事坏事,现在其实很难分清。
    但你要是真聪明的话,隐姓埋名远遁他乡,静观其变才是上策。”
    这就是为了保证平阳张家万一之下,不至于断‘根’,先让张贵把自己的‘根’给断了。
    “你这老登真是想屁吃,真不愧是我那恶心人坏爹的好叔爷。
    明明给了我这么多好处,最后还能气的人说不出好话。”
    张贵心中默默想到,干巴巴的道:
    “叔祖见谅,我现在还有许多的牵挂,一时间怕是做不到隐姓埋名,远遁他乡。”
    “我就知道你念头不够通达,难舍富贵权势。
    其实似你这种人物,人生的追求不该如此低俗。
    需知咱们平阳张家八十年前曾经也出过一个,神丛觉醒、修行天资于你相仿的人物,名叫张六珑。
    辈分虽然是我堂姐,但其实在我出生前就已经出走家门,去了咱们东胜洲中心之地的‘大地窟’。
    初时曾来过几封书信。
    说那里另成天地,跟咱们这些邦国立制的凡俗之地截然不同。
    虽然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但少人离开”
    开解了几句,看到张贵的表情由刚才拉满情绪价值的万分配合,变成了死眉耷拉眼。
    张六铎突然觉得意志索然,摆摆手道:
    “走吧,走吧。
    总之记得,以前家族亏欠你的现在已经找补齐了,还远远超出。
    虽不思你回报,但也不能像以往那般生疏了。”
    正所谓吃人家的嘴短,用人家的手短。
    张贵闻言虽然觉得老登过于现实,但还是很讲究的拱手答道:
    “正该如此。
    之前我那块采邑上已经有了些家族庶脉子弟讨生活,只是不成规模。
    如果需要的话。
    族中不妨派出些人去建个‘会馆’,做些生意”
    “可要税金?”
    “同族同宗,自然不必。”
    “如此甚好。
    我这就吩咐人去办。”
    张六铎闻言终于展颜一笑,匆匆忙忙的说道。
    瞥见张贵错愕的表情,他捋了捋胡子,
    “贵儿啊,你如今也是一方势力之主。
    难道不明白,‘以后要死,不妨碍现在吃饭’的道理。
    刚才我图谋未来时高谈阔论、高瞻远瞩固然重要。
    可现在借着你的口风,赶紧把会馆的事情坐实了。
    让族中子弟过的手头宽裕些,难道就不重要了嘛?”
    张贵一愣,略一沉吟,重新拱手行礼,真心实意的说道:
    “谨受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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