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关于蒙学之师的人选（中）

    混沌云海突然如沸鼎翻浪，青铜齿轮的嗡鸣撕开雾霭。
    墨家巨子踏着机关鸢残骸凝成的阶梯走来，玄色大氅下露出半截墨绿劲装，腰间九连环机关匣泛着冷光。
    轻轻瞥了眼一旁的伏念，转而冲着刘彻温和行礼，“在下墨家巨子。”
    刘彻了然颔首，多么熟悉的一幕啊，让他来瞅瞅诸子百家是怎么竞争上岗的。
    “陛下请看。”
    墨家巨子抬手虚握，云雾中轰然升起一座悬浮城池。
    飞檐上青铜飞鸟振翅欲飞，城墙暗格吞吐劲弩，地下迷宫翻涌着墨家机关兽的虚影，“非攻兼爱，止战为武。墨家千机楼藏兵书百卷，机关术可解天下困局。”
    他指尖弹出三枚墨色棋子，落地化作攻城云梯、连弩车与盾甲，“在下愿以墨家绝学，教太子明辨是非，兼济苍生。”
    说罢，巨子再次拱手，腕间罗盘状机关“墨问”转动，九道暗芒如星辰闪烁，“不知陛下，可愿给墨家一个机会？”
    刘彻看得演示里的攻城梯、连弩车眼馋，之前只是大致见过墨家的一些本领碎片，第一次这么近距离清晰的看到墨家的机关术，真是忍不住心动啊。
    伏念冷哼了一声，墨家狡诈，这是故意投其所好，冲着帝王感兴趣的点演示啊！
    刘彻故作犹疑，果不其然，另一侧云雾再度翻滚。
    云雾如沸腾的铁水轰然炸开，玄色长袍裹挟着刺骨寒意破空而来。
    “阴阳家东皇太一。”
    东皇太一踏碎缭绕的星轨，黑袍下摆翻涌如吞噬月光的深渊，青铜面具上的阴阳鱼吞吐着幽蓝磷火，在他身后织就漫天血色星图。
    伏念的太阿剑铮鸣出鞘，墨家巨子的机关鸢嗡鸣蓄势，东皇太一抬手轻挥，整个梦境的时空骤然凝滞。
    刘彻腰间的玉佩无风自裂，化为齑粉的翠色竟悬浮空中，凝结成盘旋的玄鸟虚影。
    更远处，云层深处传来日月倒悬的轰鸣，赤红日轮与幽蓝月魄相互吞噬，在虚空中熔铸成刻满古老符文的青铜印玺。
    “这是阴阳家窥破天机的‘日月同错’之术。”
    东皇太一的声音仿佛从九幽深渊传来，面具下的视线扫过面色凝重的伏念与墨家巨子，“儒家以仁治国，墨家以义止战，可这乱世需要的，是能掌控天道的霸主。”
    他屈指弹向刘彻，一道暗紫色流光没入帝王眉心，刘彻脑海中瞬间闪过千军万马踏碎山河、四海列国俯首称臣的幻象。
    “我能教太子推演星命，通晓阴阳。”
    东皇太一缓步逼近，黑袍上的暗金纹章随着步伐明灭，宛如活物般游动，“让大汉国运如日中天，让太子成为凌驾于众生之上的天命之主。如此，可能担当太子的蒙学之师？”
    刘彻的视线扫过在场的三人，阴阳家倒是神秘霸道，看上去和儒家、墨家的关系似乎不是很好啊。
    不过……
    “为什么是乱世？”刘彻敏锐的捕捉到关键，“大汉兵强马壮，民生安定，匈奴也被驱逐在汉境之外，为何会是乱世？”
    “……”
    伏念和墨家巨子静静的看向东皇太一，让你装，装过头了吧？
    戴着面具，谁也看不出来东皇太一的表情变化，他轻轻挥了挥衣袖，淡然回复：“天亮了，陛下该醒了。”
    随后，刘彻的身影就被推出了空间。
    伏念稍整衣衫，重新佩好太阿剑，摇着头笑道：“躲的了一时，躲不了一世。”
    巨子坐上机关鸟，接上他的话：“言多必失，阴阳家也该长点记性。”
    东皇太一不理会两人的嘲笑，镇定转身离开，大不了下次焱妃或月神来，问题不大。不就是说漏嘴嘛，搞得好像其他人跑的掉似的。
    刘彻这样敏锐，有一个是一个，都得被问到！
    ……
    刘彻猛然睁眼，看着昏暗的寝殿，气笑了。
    “小稷？系统？”
    刘彻开始在脑海里呼喊系统，不等系统回复，紧跟着说道：“敢说不在线，朕就投诉！朕可是看到了投诉按钮。”
    【……陛下，你知道的太多了。】
    系统语塞，不情愿的出声。
    “朕还可以知道的更多一点，说说吧，什么乱世？”
    【啊？什么乱世？乱世是什么？我不知道啊。】
    系统装傻，刘彻冷笑，“总之，朕要知道。”
    【……死机了，再见。】
    系统心虚下线，任由刘彻怎么呼喊也不出现。
    刘彻无奈，被系统这明显“掩耳盗铃”的做法气笑了，这不明摆着有问题嘛。
    嘴角拉平，刘彻的脸色渐渐多出一丝忧虑与凝重，在这之前，他似乎忽略了，系统是为什么出现的，建设稷下学宫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大汉会遇到什么吗？
    ……
    刘据是一个养生的宝宝，年纪小小的，睡觉才要多多的。
    看在龙床确实比较舒服的份上，他也就忍受和刘彻这个不靠谱的阿父一起睡了。
    良好的作息叫他沾上枕头秒入梦。
    然后，在梦境里睁开了眼睛。
    这合理吗？
    他平时能躺着绝不坐着，能坐着绝不站着，怎么在梦里还站在山脚下了呢？
    哪个好宝宝做梦爬山啊？
    可恶，肯定是白天被阿父吓到了，噩梦啊噩梦！
    “小友，可是要上山？”
    前方的云雾散开，白发老者手持青铜杖立在薄雾中，月白色长袍绣着精致的机关纹路，袖口还垂着枚会转动的微型齿轮。
    他身后蹲着只羽翼如孔雀的机关鸟，金属喙里正往外喷着袅袅蒸汽。
    对着刘据，老者笑容温和慈祥，抬手轻拍机关鸟的脊背，好心邀请：“不如乘坐我这机关鸟上去如何？”
    刘据淡然的上下扫视了一圈，然后坚定的吐出两个字：“不要！”
    “不……为什么？”
    没想到是这个答案，老者的笑容一僵，忍不住问着。
    “不要爬山，也不要高空驾驶！”刘据叉着腰，脑中忽然划过一道灵光，脱口而出，“你这机关鸟有飞行许可证吗？”
    “什、什么证？”老者一脸迷茫。
    刘据被问得一愣，他怎么知道是什么证，做梦还讲道理的吗？
    气势半点没输，理直气壮奶呼呼的控诉：“你有机关鸟，你都不知道，还问我！”
    “可这不是你先提出来的吗......”老者委委屈屈的声音飘进耳朵，倒像是被欺负的孩童。
    刘据干脆眼一闭，小胖手捂住耳朵，奶凶奶凶地喊道：“我要出去，噩梦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