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告白

    霜月这才明白他是在吃醋。
    定是方才不久她和郎一舟说了几句话，被他见着了心里不快活了。
    霜月没有太多理会，看着人笑道：“奴婢只不过和郎公子说了几句话，公子怎么就吃醋了？公子要是知道奴婢和郎公子聊了什么就不会不开心了！”
    见被看破，顾玄风当场有几分不自在起来，骑驴下坡假装好奇道：“哦？说的是什么？说来听听！”
    “奴婢和郎公子聊起，奴婢前几日在山斋闲暇无事时，无意中翻阅的一本史书，随口聊到前朝大臣林子中谋反被杀一事。”
    林子中是前朝宰相，长期专权，是大皇子李子健的心腹，多次设计和构陷太子势力，更是暗中和边塞邻国勾结意图谋反，最后阴谋暴露，李子健反水向朝廷告密，林子中被赐自尽，其家人几百余口全部流放岭南。
    顾玄风表情微滞，“哦？郎公子怎么说？”
    “郎公子惊讶我一个姑娘家怎么喜欢前朝的打打杀杀，并没有说太多。”
    “奴婢也只是在山斋中待得太过无趣罢了！随手捡起一本罢了。”霜月撇着嘴无辜地看着人。
    “所以你是因为无聊所以想跟我回来府里？”顾玄风问。
    霜月乖巧地点头。
    顾玄风面部放松，拉着她的手，“你要是无聊想读书，我书房就有不少，望月阁更是有数不尽的藏书。”
    霜月正等着这句话，声音娇软答道：“那明日公子有空时便读来给奴婢听。”
    顾玄风望向她会心一笑，看似随口一问，“漓儿觉得那林子中如何？”
    霜月摇摇头，“奴婢觉得那林子中阴险狡诈，最有城府，卖国求荣，最是无耻，可怜他的一家妻儿老小被其连累，在流放途中累死的累死，病死的病死。”
    顾玄风义表情微变，黝黑的眸中好似一汪深沉的碧潭，早已经没有了刚刚的笑意，一张脸上是她看不懂的情绪。
    霜月期待他会说什么，结果他薄唇轻抿，一句话也没说。
    霜月还想说，那人婉拒道：“不说了，我累了！”
    那人侧身在床上从后面抱过她，“漓儿，你这一阵似乎变了一些。”
    霜月故意问，“公子不喜欢这样的漓儿？”
    “喜欢！”
    虽是喜欢，顾玄风心中总有不安，她每次都抗拒他，连被自己抱着都是全身僵硬抵触的，而现在她面对他时无比乖顺，面对其他人却是锋芒毕露，不再隐忍。
    此前他让她不要犯倔，可现在她不仅不犯倔了，还有一种没有棱角的圆滑，倒让人有些不适应。
    她若真的想通跟着她，他自然不会亏待她。
    两年他总能让她喜欢上自己，想到这儿，心里倒生出一些愧疚。
    他环抱着他，摩挲着她手心的那两处浅浅的伤疤，没头没脑地柔声道：“此前，我那般对你，你现在心里还怨不怨我了？”
    霜月握着他的手一下发紧，那些压抑的情绪此刻在心头全部爆发。
    怨！当然怨！怨极了，她不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的人。伤好了，那些伤是永远留在了心底。
    他深深伤害了她，现在还来问她怨不怨她，就像打了一巴掌，还要问人疼不疼，真是可笑！
    烛台上的烛光轻轻的闪着，她流着泪冷笑道：“奴婢怎么敢怪公子呢？”
    她背着他，是以，她脸上的任何情绪他一概看不出。
    那人轻轻掰过她的肩头，霜月快速地用手拭去眼泪。
    他将她翻身面朝着自己，他的眼中多了一丝期待，“当真？”
    霜月违心地点了点头。
    那人叹道：“你离牧凌云远远的，我会护好你！”
    那是她苦苦找了大半年的亲人啊！她才见到人他就让她离人远远的，还再也不要让她见人，试问谁能做到？
    他哪里知道她一人孤苦伶仃是何种滋味，现在她迫不及待地想要和亲人相聚，他为何要拦她，他又有什么理由拦她
    想到这儿，她想拿到密信的心思更急切了些，她只想早些离开他身边，迫不及待。
    他身穿一身月白色的寝衣，静静地躺着她身边，整个人尤为沉静，双眼温柔地看着她，没有往常的凌厉神色，他的鼻梁挺直，整个面部轮廓流畅而俊美。
    是一张让人沉醉的一张脸。
    就在霜月走神的瞬间，那人拉过她的手，动情地说：“以后我们就像这样好不好？”
    “此前我说你不如叶清漓的话不过是气话。”他说着眼尾已经泛红，嘴唇微颤，“你就是你，你不是任何人，我钟意的是你这个人，不在乎你到底是谁!”
    顾玄风心头猛烈跳着，终于说出了心口深藏的一句话。
    她一直以为他喜欢的是叶清漓，那他便对她澄清。以前他对她有恨，故意拿话激她，最终的结果两败俱伤他不想见到，现在他只想好好地将人守在身边。
    霜月内心慌乱地跳着，很快她的额头上落下了轻轻的一个吻，是不带任何的情欲一个吻。
    “往后，你不想做的事我也不会逼你！两年之约我会履行，若是你到时真的想走，你想去哪跟谁走，我绝不会拦你。”
    听着顾玄风的这些话，霜月整个人有些恍惚。
    事到如今，他又同她假装深情款款地说这些。
    他何曾想过，她没了清白，又再也不能生育，她还能嫁给谁？
    一切都晚了，她已经坚定了信心，不会再动摇了，她必须离开！
    霜月挤出一个微笑，敷衍道：“公子，我知道你的心意，不早了，公子明天一早还要去宫中，早些歇息吧！”
    这一晚，两人就这样相安无事地面对面抱着歇下了。
    不出霜月预料，第二日松风斋果然炸开了锅。
    董夫人昨日就听了风声知道顾玄风将霜月带回了府中，一早将画屏喊去问话，问大公子昨日在哪里歇的。
    画屏本来就为昨日在霜月那儿受了气而气恼，听到董夫人问话，就将昨日霜月面对她时的嚣张模样一字不落地说给了董夫人听，又说霜月和大公子如何亲密，一回来晚上就和大公子睡在了一起。
    董夫人当时听完火冒三丈，命卓妈妈速去将人捉拿过来。
    霜月当时刚吃过早饭在自己的屋中，见到院中的正门进来了几个婆子。
    卓妈妈做事十分利索，命令左右，“将人给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