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牧凌云来了

    顾玄风和屋外的人在说话，屋里的霜月听得一清二楚。
    她心头闷闷的，坐起了身子。
    那郎中方才给自己扎了针，疼痛果然好些了，过了一会鹫儿又端来了白米粥和咸菜。
    鹫儿平时话很少，胆子也没有雀儿胆子大，说了一句“主子吩咐端来的”就走了。
    霜月一口气将碗中的粥和咸菜吃了个精光。
    吃完了她便躺下了，已经有人过来给她换了衣裳，擦洗了身子，他的被窝很暖和。
    她心中郁郁得难受，直到鹫儿取走食盘出去了，那人才进来。
    觉察到他走近了，霜月闭眼假寐，一闭眼却是各种难受都齐齐涌进了心头，眼泪夺眶而出。
    “刚刚屋外的话你都听到了？”
    他的声音低沉，听起来没有太多的情绪。
    他忘了她被他们毒哑了不能言语，他为什么要问，她多想自己没有听见刚刚那一番话。
    霜月依旧不愿睁开眼睛，那人拉过她的手，许是在外面站久了的缘故，他的手十分凉。
    霜月不喜欢他的触碰，抽回了手，可是他依旧伸过来握住。
    “你起身看这是什么？”
    霜月不愿起身，那人便扶她起来，这次他明显温柔许多，没有了往常的粗鲁。
    这样的顾玄风让人很不适应，霜月索性睁开眼，面前有个小小的木盒，木盒里有个不大不小黑色的药丸。
    他的动作中带着讨好，伸手将那颗药丸放在她的唇边，“来！吃了它你便能开口说话。”
    霜月听明白了他的意思，看了他一眼，接过他手里的药丸，当即气愤地挥手扔了。
    慕容英是他的人，他的人将她毒哑了，他现在却拿出解药大发善心赏赐她一般，他不过看她可怜罢了，她才不要他的怜悯。
    一旁的人见状早已经变了脸色，气急道：“看来就是太纵着你了，你才会这样为所欲为！”
    “去捡！”那人怒道。
    见她不适，顾玄风到底没有再对她动手。
    “陈兴，方岱，进来！”顾玄风朝外喊道。
    霜月心头突突地跳，紧张地无意识地往后退去，她怕是他生气又要将她关起来。
    顾玄风分明是看出了她的害怕，吓唬她道：“现在你知道怕了。”
    顾玄风说完将被子将霜月整个盖了起来。
    陈兴和方岱进来后远远地站着，等着吩咐。
    “你们两人去将那边地下滚落的一颗药丸捡起来！”顾玄风指了指右边门口的柜子地上。
    方岱以为是霜月又惹他家主子生气了，让正摩拳擦掌地准备将人拖到小黑屋去，进来却听见是找药，大失所望。
    被褥里捂着的霜月心头一松，原来并不是来拿她的。
    两人不多久就找到了药丸，顾玄风接过药丸拿出帕子仔细擦了干净，掀开被褥，递了过来。
    “吃了它！”顾玄风命道。
    “你若是再敢扔！你就爬过去自己捡起来！”
    霜月看着他沉沉的目光，迟迟没有接过。
    那人并没有多少耐心，不顾她的挣扎，趁她不注意快速地将药丸放进她的口中，迫使她吞了下去。
    这突然的动作把霜月狠狠地噎着了，她要咳出来，顾玄风端来一杯冷茶，威胁道：“不准吐，吞下去！”
    霜月喘得涨红了脸，最终还是将那颗药咽了下去。
    “这药吃下去大概到明日你便能说出话。”
    那药吞下去后不多久就起了反应，她的嗓子很快又痒又疼，她拼命地喝水才能缓解，水喝多了再加上晚上吃了稀饭，一晚上如厕都去了许多次。
    那人想和她一道上床睡，他上床她就去了一旁的塌上，他去榻上，她便又躲到床上。
    顾玄风无奈只得由着她去了，最终她睡了他的床，他歇着对面的罗汉床上。
    到了第二日一早，她醒了之后发现那对面塌上的人早已经不在屋里了。
    她试着开了口，果然能说出话来了，声音和此前一般无二。
    顾玄风虽然没有继续将她关在小黑屋，却是给他脚腕上栓了一截不长不短的铁链。
    她初醒还不知道，一动，觉得脚上有重物感，低下头发现自己两个脚腕是一根一尺来长，冰凉的铁链。
    霜月心中气愤不已，疯狂地扯拽脚链，是徒劳无功，铁链被锁了起来，怎么打不开。
    雀儿和鹫儿听到声音过来了，看到了她脚上的铁链也微微有些惊讶。
    她俩还给她拿来了衣裳，服侍她穿戴好，又将她带到此前她待过的一间屋子里。
    上衣是粉色柔软的丝绸袄子，上面绣了精美的朵朵红梅花纹，下身是素色的裙子，换上裙装刚好将她脚腕处的铁链完好地遮住了。
    顾玄风一早走后就吩咐雀儿和鹫儿将她的药熬上了，雀儿端来了药，鹫儿端来了早饭。
    雀儿道：“主子说，让我俩务必看着你吃了！”
    霜月瞥看了她们一眼，“放下吧！我自然会吃的！”
    两人听她突然能说话，格外惊讶，再去问她，她又不怎么言语了。
    雀儿出来后跟鹫儿吐槽道：“真不知道公子怎么想的，一会儿对把她当个宝，一会将她当根草。”
    鹫儿道：“主子的意思我们也不要猜。”
    雀儿摇摇头表示很无奈。
    白日里各种各样吃的不断送进来，霜月来者不拒，通通给吃了。
    她也不愿出去院中里，整日里就卧在床上，看着窗台边的那株海棠花发呆。
    她的这处屋子位置极好，能看到整个山斋，也能看将整个前院尽收眼底。
    她想起此前在这院中发生的一幕幕，那时候她用毒药倒了这屋里所有的人，还用刀抵住他脖子逼他交出赎身文书。
    往事历历在目，才过了几个月而已，像是已经过去了好久。
    她将窗口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缝隙，外面不足以能看见她，她却能看到外面的所有情况。
    顾玄风从那日起便没有过来山斋。
    宫里的事情最近很多，他抽不开身。
    赵伟光此前被贬莫州郡公，年后恒帝有次外出去莫州附近狩猎，也邀赵伟光一同前去，恰在山中遭遇群狼突袭，赵伟光救驾有功，被咬伤了大半个胳膊，再加上其卖惨，恒帝念及手足之情竟直接赦免了他，使其官复原位，继续授其一品王爷身份待在京中。
    这样拙劣的演技，明眼人一看知道是苦肉计，可那恒帝昏庸竟是一点也没看出来。
    牧凌云那边，顾玄风虽是派人早将江广扬保护好，还难防江广扬被毒死毁灭了证据。
    本来一场蓄意的谋害，变成了牧凌云和顾玄风之间暗地里的私人恩怨。
    这小半月中他只是人没有过去山斋罢了，霜月在山斋的一举一动他都了如指掌。
    仔细到一天里吃了什么他都一清二楚。
    雀儿来报说人虽是能开口说话，但终日不言语，成天不是发呆就是睡觉。
    他一进门看她趴在窗边，低头正看着手心的什么东西出呆。
    “在看什么？”他站在身后问。
    霜月一怔，并没有回过头，她很不想见到人。
    顾玄风薄唇轻抿，走过她身侧。
    经过这几日的调养，她的面色变红润了不少，脸颊上似乎也长了些肉，看起来没有那样瘦弱了，身形上还是很纤细，挽起的发髻将她修长白皙的脖颈展露无遗。
    她本来皮肤就白，这身粉色衣裳穿在她身上显得十分娇嫩，宛若窗外粉嫩清新的海棠花。
    他不理她，他便坐在她身旁。
    过了许久，她迟迟不肯回头看他。
    恰恰这时，有人在门口报，“公子，牧凌云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