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毒杀

    霜月趁夹菜的功夫又装作若无其事地端详了一旁的人。
    待她看清楚后内心一震，心中狂喜，他细长的眼睛还如此前一般深邃而柔和，她一眼就能认出。
    在满屋的烛光下，那一袭黛青色将他整个人勾勒得温柔极了。
    她的胸口是藏不住的喧嚣，她多想好好看看他，问问他怎么在这里，问问他为什么姓牧。
    她多想告诉他，她是念儿啊！
    周遭的喧闹声迅速将她拉回了现实，。
    一边的萧策笑着拱手，“原来如此，末将感恩陛下厚爱！”
    牧凌云又转移了话题，饶有趣味地看了看酒樽，揭开盖子闻了闻，朝着江广杨问，“江知州，你这是什么好酒？”
    “回将军，这是锦州的桃花酿，乃锦州特色，醇香无比！”
    牧凌云靠在椅上，“果真是好酒！”
    “大人若是喜欢，我稍后遣心柔姑娘送两瓶到您房中！”
    “那就多谢江知州了。”
    一旁的人突然偏过头看向她，示意她倒酒，也就是这一眼，霜月彻底看清楚了他的正脸。
    眉清目秀，双目细长，面容柔和，看向她时没有任何表情。
    也是，她现在是赵心柔，根本不是念儿。
    也就在这时，霜月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此前顾玄风说牧凌云要毒害萧策，刚刚牧凌云突然提到这酒，难不成是将毒下在了这酒中？
    一定是的！顾玄风提前知晓了牧凌云要害萧策，便是将萧策的酒换了，他要害牧凌云，那便是牧凌云的酒中有毒。
    想到这儿，霜月的一颗心更加慌乱难安，她扫过顾玄风一眼，他目光如炬，正朝她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他说过她若是暴露，便取了她的性命，所以他以毒药控制了她，让她不能出声。
    霜月端起酒樽慢慢地将牧凌云杯中斟满。
    那桃花酿不亏为锦州特色，一打开酒香四溢，余韵悠长，回味无穷。
    可霜月知道这酒中早就被顾玄风掺了剧毒。
    杯中映照的自己竟完全是一个陌生的人影。
    慕容英竟还会易容术？
    那女子满头钗环，唇上的胭脂像三月的桃花一样艳丽。
    原来那赵心柔长得这副模样，难怪沈子卿半点认不出来她。
    一旁的人不知所以，笑盈盈地地端起酒杯，朝那上首的两人敬道：“来，牧某先敬顾大人和萧将军。”
    那白蕊姑娘和香兰姑娘早已经将顾玄风和萧策的酒杯中满上了酒。
    顾玄风和萧策同样也是高举酒杯，顾玄风更是一副志得意满的神情。
    昏黄的烛光下，窗外狂风大作，似乎是暴风雨要来了。
    霜月一颗心差点跳出嗓子眼，一只手不自觉地捏紧衣角。
    她若出手阻止，不就证实了他是牧凌云的人了吗？可若是他不阻止，那沈子卿是不是就会在她面前毒发身亡。
    她难以想象这样的事发生。
    眼看牧凌云已经端起酒杯到唇边，她一把抓住他的手。
    她说不了话，便看着他的眼睛轻轻摇了摇头。
    牧凌云明显有些惊讶，看了看杯中酒，当即明白了过来，正要摔杯而起时，突然看到了她右手虎口的一颗黑痣。
    他眼中急切，柔情满满地怔怔望着她出神。
    那种眼神，就是子卿哥哥看她的眼神啊！
    霜月心中百转千回，早已经是泪流满面。
    “你……”
    他薄唇轻动，准备开口，谁知就在那紧要关口，一只短箭不知从何方猛地射在了他的胸口处。霜月表情瞬间凝固，哑着喉咙无措地喊叫，呜呜咽咽地喊不出声来，在一处茫然中，那人快速地往后倒去。
    一切发生得那样突然。
    这竟是她很早时候的一个梦！
    一旁的侍卫猛地推开她，去摇地上躺着的人，“公子！公子！”
    “有刺客！”
    席间的人群中一片嘈杂，人群纷纷四散逃窜。
    哭喊声，杯盏落地的清脆声，不绝于耳。
    那主坐上的人神色淡然，假惺惺地喊道：“来人！抓刺客！”
    再看那江知州更是像无头苍蝇一般惊慌地四处逃窜。
    地上倒了的人已经口中冒血，眼神茫然，那一旁的侍卫划开了他的衣裳，迅速地将胸口的箭矢拔了出来。
    霜月整个人神思游离，心中像被刀剜了一般，无助地跪坐着。
    周遭的哗然还在继续。
    不知何时，有人拽她起身，她不肯走。
    后颈顿时传来一阵刺痛，骤时反射到整个后背和头上，她既痛又怕，茫然地望向拽她的人，原来是陈兴。
    在她闭眼的一瞬她看到一队持戟的士兵从门口鱼贯而入。
    再次醒来的时候，依旧在一辆行进的马车里。
    她已经换上了自己暗色的男子衣裳。
    她摸了摸头上，那些钗环首饰皆不在了。
    现在她又做回霜月了。
    再看旁边的人却是慕容英，她正在一旁盘腿而坐闭目养神。
    慕容英发觉她醒了，睁开双眼十分淡然地朝她看了一眼，很快便闭上眼睛。
    她身着一身低调的黑色衣裳，依旧高高地扎着辫子。
    不知为何霜月下意识地觉得方才那一箭就是慕容英射的。
    霜月想问她，可想着自己说不了话，便不想问了。
    慕容英看出她的想法，睁眼瞥过她，“说不了话也省得烦了！”
    霜月拉着她的衣裳，慕容英看着她，“你想问什么？”
    霜月只有死死地盯着她。
    “对！就是我做的！”慕容英当即承认。
    霜月闻言发疯般地上前锤打慕容英。
    慕容英挨了一下后，恼怒地抓紧了霜月的两只手腕，慕容英的两只手多有力啊！一会儿便让霜月疼得龇牙咧嘴。
    慕容英再也没有好脾气，瞪着她道：“你果然是牧凌云一伙的，还如此护着他。你若是让他喝了那杯毒酒，哪里还需要我动手？“
    霜月一双眼中都是火气，像一个被惹得发怒的小兽。
    慕容英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将霜月扔到了一旁，“我可不是你的顾公子，对你那般怜香惜玉，你若再不老实，我正好现在结果了你，也省得他回来动手！”
    霜月气喘吁吁还想再起身，发现身上浑然没了力气，捂着胸口痛苦地靠在车壁。
    “我喂你的不过是哑药罢了，要不得你的命！你也死不了。不过，你此前的伤没有好透，我劝你不要这般折腾，不然急火攻心真死了可与我无关。”
    霜月慢慢地调整呼吸，慕容英又拿起旁边的水壶强喂了一点水给她，这下她才彻底好了些。
    看她安静下来，慕容英反而来了兴趣。
    “你说你前两日见到你那顾公子，怎么不说此前在莫州是我放走了你？”
    慕容英忘了她说不了话，就算可以，霜月也不想和她说话，干脆闭上了眼睛。
    哪里是她不说，而是顾玄风根本不信。
    慕容英看她不能说话，也没有再问了。
    马车足足走了两天两夜才到了乾京，慕容英将她关在顾玄风远世斋后院的黑屋里，就是此前关着瞿安的那间屋子。
    她的脚上被锁上了铁链子，铁链子的那端栓着那根粗粝的木架上。
    慕容英捆好了她，还不忘添了一句，“是你的主子顾公子让我将你锁在此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