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章 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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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治来到仙游之后就不走了。
    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楼观道院和仙游寺。
    去那里也是跪在神佛前替李二祈福。
    缅怀逝去的长孙皇后。
    马场的马越来越少,书院的学子也在一日日的减少。
    路上的行人看见学子骑着书院的高头大马,齐齐竖起了大拇指。
    能骑着马回家的,那就说明这位学子在楼观学的年度大考里君子六艺六门大课都是上甲。
    都是出类拔萃的。
    如不出意外,今后可是都要入仕的。
    这是一个光荣的时刻,也是一个残酷的事实。
    以一千人为一个范畴。
    这一千人里,能骑上马回家的贫寒学子可能只有一人。
    更多的可能是一人都没有。
    底子差,进入楼观学才开始启蒙。
    怎么和那些三岁就识字,五岁就能写得一手好字。
    把学业当作生活衣食无忧的官宦子弟相比?
    但又不能不学,学还能知道差距有大,不学甚至不知道差距在哪里。
    如今贫寒学子走出去的越来越多。
    一切都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改变。
    颜白放下统计表格,看着二囡道:
    “教育是百年大计,这一句果然没有一丁点毛病,果真是人间至理。”
    二囡瘪瘪嘴:
    “不算家里有背景的,书院如今才走出去一千七百多人。
    官职正七品的都少,大多是从七品,八品,九品,的小官。
    大多数是课税使,粮库官吏,掌故,衙门六曹,全都是偏远的地方。
    说真的,我都替他们觉得有些不值得!”
    颜白拿着笔,轻轻的敲了敲二囡的头,笑道:
    “着什么急,如果不做,说不定连这一千七百人都没有呢!”
    “走,去工坊,新玩意出来了,改变大唐的新玩意出来了。”
    二囡眼睛一亮:“真的!”
    “真的!”
    颜白弯腰把虎头虎脑的舞仓奴架在脖子上。
    舞仓奴坐在高处开心的直笑。
    在笑声里三个人朝着不远处的工坊走去。
    走到桥头,刚好看到离开的卢照邻。
    卢照邻就是凭自己的本事骑马回家的。
    虽然家里派来了马车,但卢照邻依旧选择把马带回去。
    此刻他坐在马车里。
    虽然两年不在书院,高年级的课程几乎没学,但并不是他取得好成绩的阻碍。
    楼观学不缺天才。
    但在楼观学的那一小丢丢人里面,天才只是见到他们的门槛而已。
    也仅仅是而已,根本算不得什么。
    丑奴师兄上的课你能听懂么?
    他布置的作业你能独立完成么?
    会,你就是天才。
    不会,也就是一般人。
    书院的马卢照邻不骑,而是让它跟在马车旁。
    怕马儿冷,卢照邻还把自己准备拿回去换洗的被褥搭在了马背上。
    老管家无奈的叹了口气:
    “郎君,这是给书院养马呢。
    这近一个月的粮草怕是得花不少钱,干不了重活,还得小心护着。”
    卢照邻一点都不避讳的笑道:
    “是啊,我很早就知道了。
    临近年底,马场的人也要回家团聚。
    书院把马分给学子,既可以让这些人舒服一些。
    又可以让回家的学子倍感光荣,有何不可?”
    老管家笑着摇摇头:
    “咱家不缺这点吃的,那些贫寒学子的家里吃饱肚子就很难了,哪有闲钱去买草料。”
    卢照邻得意的晃了晃手腕,一串铜钱相碰发出清脆的响声。
    “叔,看到了没有,书院都准备好了。
    在长安这些钱刚好够用。
    若是在长安之外,还有结余呢?”
    老管家彻底的服了,摇头苦笑道:
    “书院可真是大手笔。
    数千马匹,就算一匹马一月花十个钱,这也是数万钱财出去了。
    放假了,还花这么多钱!”
    卢照邻伸出半个脑袋悄咪咪道:
    “都是户部的钱,年底要来审核的,这钱必须全部花完。
    花完了户部放心,书院也开心,一举两得!”
    老管家闻言哈哈大笑。
    颜白此刻状若疯魔。
    一边疯狂的大笑,一边挨个的拥抱每一位可爱的匠人。
    这么些年砸了这么些钱总算有了回报。
    纺纱机出来了,足足有十六个锭子。
    织布机也做出来了,可以无限往上面加梭子。
    虽然书院的匠人在早些年就已经把纺纱机做出来了。
    但也是在原来基础上的改进。
    却没有如今这般的速度和便捷。
    全靠人,纱容易断,容易打结,特别废人。
    要知道,棉花变布需要两个关键流程。
    第一步是要把棉花变成棉纱。
    第二步是再通过织布机把棉纱纺织成布匹。
    (ps:织布流程:棉花———通过纺纱机器———成为棉纱———通过织布机———棉布)
    织布机也是,效率同样的太低。
    以前大家用的都是普通的梭子,得由两个人配合,而且织出来的布匹不够宽。
    最难的是因为棉纱不够,效率提不上来。
    棉纱不够,就算把织布机造出来了也没有用。
    棉布的价格居高不下,各家仗着有钱疯狂的囤积,然后高价卖出。
    如今好了,两个难题一起解决了。
    弹簧出来了,飞梭也出来了。
    那群人也该出血了。
    所谓的飞梭实际上是安装在滑槽里带有小木轮的梭子。
    滑槽两端装上弹簧,梭子撞上弹簧就能自己回来。
    不需要另一人在另一边一一推回。
    如今的梭子在曲柄摇杆的等速转动下可以自己极快地来回穿行。
    不光一个人可以操作,还可以编织出更大的布匹。
    只要机器够大,只要屋子够大,只要飞梭够多。
    那布匹你想编织多大就多大。
    现在水街边上的那条河流已经和黑河串联了起来。
    只要把水车造出来。
    只要把织布机厂房安置在河流边。
    纺纱机同样可以如此,
    只要纱布提供的上,织布机就可以夜以继日的工作。
    如此一来,那些堆积如山的棉花就不光能填充被褥了,还能做衣裳。
    棉线要不值钱了。
    颜白开心的大吼大叫。
    匠人更是知道自己做出来了什么,同样的在那里大笑。
    等发泄完了心中的那股狂喜之意,颜白朝冲着众人道:
    “快快收拾一下,我去找陛下给你们请功去,说不定陛下会来。”
    颜白兴冲冲的朝着长安冲去。
    庄子也立刻忙碌了起来,扫雪,清扫卫生,清理路面,准备迎接陛下的到来。
    立政殿里,李二日渐消瘦。
    剪刀默默的站在远处,望着垂暮的帝王默默的擦着眼泪。
    他多想去劝一劝,可他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他是帝王,自己只是一奴仆。
    李二还是没习惯身边少了一个人。
    有时候一个人打盹醒来,又或是看完折子。
    他都会下意识的喊一声“观音婢”。
    若在以往,长孙皇后就会笑着出现。
    一碗温度刚好的莲子粥能让李二解去一日的疲劳。
    身心暖暖。
    如今,李二也会下示意的喊。
    空荡荡的大殿里,除了观音婢三字在回荡。
    就再也看不到那个熟悉的身影了。
    每当这个时候,剪刀就会听到陛下小声的哭泣声,祈求神佛的声音。
    祈求神佛再让他看皇后一眼。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剪刀在心里叹了口气。
    深夜对陛下而言最是煎熬。
    一声又一声的叹息听的人心里揪心的疼。
    就在剪刀抱着大氅想给皇帝披上的时候。
    第三道宫门边空余的场地里,一个人正在那洁白无瑕的雪地里倒着跑。
    剪刀忍不住想去派人呵斥。
    毕竟,那块雪地是陛下特意命人留下的。
    长孙皇后喜欢雪,高阳公主也喜欢。
    不知道陛下是在念想皇后,还是在念想高阳。
    又或许,这两个人陛下都在想。
    懂事的小内侍已经准备出发,再细细地一看,剪刀露出了笑容。
    挥手驱散了准备去赶人的内侍,然后又开始掉眼泪。
    “郡公来了好,他脑子活,嘴巴又会说,来陪陛下说说话也挺好,可算等到一个有良心的……”
    抹去眼泪,剪刀低声吩咐道:
    “去,把弘文馆的颜小郎君请来,速度快些,脚步轻巧些,办砸了,老夫剥了你的皮!”
    “是!”
    半柱香的功夫,颜白从三道宫门处直达立政殿前。
    此刻的李二应该是在画画,因为他面前有一个画板。
    听得脚步声,抬头一看,视线所及之处的雪地里面全是脚印。
    “臣,颜白,拜见陛下!”
    “哼!”
    李二斜着眼睛冷哼一声算是打招呼,随后冷冷道:
    “来做什么?”
    “要过年了,臣准备来接小龟回去过年!”
    李二闻言心里一颤,心里涌起一股酸涩。
    可多年的帝王生涯,让他学会了哪怕心里再不开心,脸上也能不动声色。
    “哦,那就候着吧,他一会儿就来,弘文馆要下学了!”
    颜白笑了笑,接着说道:
    “臣也想接陛下去仙游过年!”
    李二冷哼一声:“朕在你家过年?滑天下之大稽,你就等着被弹劾你佞臣的折子淹没吧!”
    “不是,是想请陛下在书院过年。
    书院还有一千多没回家的学子,他们准备了有趣的活动,想邀请陛下去看一看!”
    “至于弹劾?”
    颜白笑了笑:“陛下,臣是武官,性子粗鲁,说不过,但可以打得过。”
    这一句话让李二想起了某些不好的回忆。
    因为颜白的两个字,褚遂良闹着要辞官。
    “不去!”
    “陛下,楼观学匠人研究出了好东西,利国利民的好东西,臣想请陛下去看看,顺便点评一番!”
    “奇技淫巧而已!”
    “不,惊世大作!”
    李二抬起头看了看手舞足蹈的颜白,再也没说话。
    颜白静静地站在那里,不知道说些什么。
    片刻之后小龟来了。
    这孩子如今不认生了,知道谁才是他的亲近人,跳着跑了过来。
    “阿耶……”
    欢呼的话语还没落下,他就被一个跟他脑袋大的雪球砸翻在地。
    颜白乐的在一旁哈哈大笑。
    弯腰而起,手上又多了一个脑袋大小的雪球。
    李二岁没看颜白,但眼前发生的一切却被他看在了眼底。
    他的眉毛开始跳动,双手也不自觉的握住了拳头。
    这狗东西哪里是来看孩子的,怕是来折腾孩子的。
    眼见颜白开始助跑冲刺了,李二再也忍不住了,怒喝道:
    “狗东西,小龟不是你的亲生儿子是不?”
    小龟见李二生气了,拍了拍身上的雪沫,揉着脑袋低声道:
    “阿翁,父亲是在跟我玩呢,不疼,真的不疼!”
    一句阿翁让颜白呆若木鸡,手中的雪球愣愣的掉在地上。
    “小龟,你刚才喊啥?”
    “阿翁!”
    颜白深吸一口气,朝着李二一躬,随后郑重道:
    “陛下,臣准备上折子劝诫了,君为臣纲……!”
    李二见颜白吃瘪的熊样子,忽然哈哈大笑了起来,越笑越畅快。
    李二捂着胸口,指着颜白笑骂道:
    “狗东西,你此刻知道当初晋阳喊你阿耶时朕心里是什么滋味了吧!”
    说罢,李二双手一挥,大声道:“众护卫听令!”
    “臣在!”
    “朕听说颜郡公很是武勇,朕不信,尔等用雪球招呼,看看他有多武勇!”
    “郡公,我等得罪了!”
    没有人的立政殿突然冲出来甲士,捏着雪球就朝着颜白冲了过去。
    立政殿突然就热闹了起来。
    全是颜白的喝骂声。
    “尉迟家的小子,你完蛋了,等你尉迟宝琳大兄回来你看我不折腾死他!”
    “程家的小子,我虽然不知道你名字,但我记住你了。
    你的儿子在国子学,你等着,哎呦我去……”
    “康家的……”
    李二嘴角带着笑意看颜白狼狈的东躲西逃。
    剪刀又哭了,一边抹眼泪,一边喃喃道:
    “打得好,打的好啊,咱家就知道郡公有法子,咱家就知道他有法子……”
    李二看着眼前热闹的场景轻轻吐了一口气,提起笔,开始在白净的绢布画画。
    颜白被雪埋了起来,然后举手认输,剪刀不着痕迹的挥挥手,众人慢慢的退去。
    颜白伸着脖子,走到李二身后,见那画作里只有一棵小小的银杏树,心里又开始难受起来。
    “陛下,咱们去楼观学种树吧!”
    “如今是冬日!”
    “可以先挖坑!”
    李二又是长久的沉默。
    “你刚说的那利国利民的东西是什么?”
    “好东西,真的,臣形容不出来,陛下一看便知,臣只能说,花开了。”
    李二一愣,看着模样郑重的颜白点了点头:
    “走吧,朕去看看,要是你骗朕,朕把你贬为平民!!”
    侍卫忙碌了起来,消息很快就传到了东宫。
    李承乾听闻后静静地走到长孙皇后的画像前,冲着画像不断的磕头。
    “娘,墨色比舅父有心,你看准的人没错,晋阳看的人也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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