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6章 风雪归途 十二（上）

    困兽般的怒吼在我脚下爆发。
    乔荞终于被我逼到了近乎绝境的地步，她此时的咆哮声比盖丝的虎啸更加摄人心魄。
    阶梯“剑阵”的中央红光大盛，几级砸落的阶梯从中间断开，其下冲出一道赤影，正是乔荞。
    此时的她无比狼狈，黑色的皮衣几乎破成了碎片，两臂更是完全赤膊，连脚上的鞋子都露出了脚趾。
    看来物理攻击的确就是“伏灵咒印”难以应付的短板，如此高强度的突围，让她也不得不用鞋底之类的衣物进行缓冲了。
    不过她既然发狠跳上来了，就说明她已经找到了破解我这一攻击的法子。
    我继续尽力操控着楼梯飞袭，因为现在的楼梯领域已经被我打散，这已经是我最后一次操控楼梯了。
    如果我在这里放弃了继续发射台阶，我今天就再也没有控制楼梯攻击的能力了。
    破解我这一招的方法，乔荞已经用出来了。
    那就是像“跑酷”一样，快速地在我射来的台阶之间往来跳跃，通过让自身的位置也快速地发生变化，使得已经启动的楼梯无法及时变向追击。
    “狄奥，你果然只能操控楼梯对吧！”
    “那些台阶在发射之后，就几乎不再受你的控制，是因为它们在脱离整体之后就已经不算楼梯了对吗？”
    “你给我站好了，等我来——”
    “杀你！”
    台阶破空的音爆之下，是乔荞那难掩暴怒的厉喝。
    呵呵，我当然会站好了。
    因为我不是等乔荞来杀我，而是和她怀揣着一样的想法：杀你！
    飕！
    红色闪电般的赤影瞬间突破了我的阶梯之雨，她的手臂上再次弹出卡兹般的臂刃，像决战德古拉时一样以无比的锋锐割开避无可避的台阶。
    哼……
    脱离整体的台阶确实不算楼梯，我的替身能力在“伏灵咒印”周围也会大打折扣，就算那些台阶还能算是楼梯，我操控它的速度也不可能快过乔荞的“跑酷闪避”。
    不过嘛，哈基JO，你这家伙——
    终究还是忘记了“视界”的一项重要能力啊！
    “视界”的精密动作性，可是绝对的天下无双！
    我刚刚没有这样做，就是为了引诱你冲天而起，踏着阶梯浪潮突围。
    而现在么——
    你两脚离地了，发力上不去了，生路就此关闭了，再聪明的智商也完全没戏了！
    “视界！”
    “乌洛波洛斯！”
    我嫣然一笑，罕见地没有喊出“砸瓦鲁多”，而是真正说出了“视界”的名字。
    就在这一瞬间，“视界”的攻势陡然一变。
    他投掷出的台阶不再是以狙击乔荞为主，而是变得更有节奏，让一级级的台阶排布得鳞次栉比。
    这些飞出去的台阶竟在飞行的过程中互相保持着相对静止，在飞行中排列出了楼梯的布局！
    “视界”略施小力，便发动“操控楼梯”的能力扭曲了“阶梯长河”的运动轨迹，使之环绕着乔荞绕圈飞行。
    乔荞的闪避必须踩踏台阶侧面借力，而我正可以借此时机，让一圈圈一层层的螺旋楼梯如同灵蛇绕树般将乔荞围困在中央。
    直线射出的楼梯并不可怕，因为再大的力量也终有穷尽之时。
    但按照圆环路径飞行的楼梯，就可以始终处于“视界”的射程之内，又由“视界”始终对其施加“操控楼梯”之力，使之无限循环地运转下去。
    ∞，无限。
    每一圈的楼梯，都好像传说中的衔尾蛇“乌洛波洛斯”一般，自生自灭，生生不息。
    “视界”之速何其快，力何其大？
    转瞬之间，剩余的楼梯便都被“视界”投掷而出，形成了一个个的“乌洛波洛斯”之环流转不息，并且圆环的大小从中央向上下两端不断缩小，最终形成了纺锤状的“囚笼”，将乔荞完全封锁在其中。
    接下来，我要做的就是利用惯性不断为“乌洛波洛斯”加速，让每一圈的楼梯圆环都加速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这样一来乔荞只要敢碰“纺锤”的内壁，她的手脚就会被直接扯断。
    而乔荞不碰也没关系。
    因为我会一块一块地抽出其中的台阶，让这个“纺锤囚笼”不断缩小，直到其触及乔荞的身躯。
    嗤！
    血肉撕裂的声响已然入耳，我也嗅到了淡淡的新鲜血腥气。
    是了，乔荞可没有像我一样的浮空之力，她要借力就必须触碰“乌洛波洛斯”的内壁。
    这时的转速也才几倍音速而已，就能伤到她了吗？
    加速，继续加速！
    我心底忽然地一阵狂喜，乔荞现在就抵挡不住的话，那我很快就能像磨豆浆一样把她打成肉泥了！
    哈哈哈，等我吃了你的血肉，一定会成为最完美的存在！
    我要和自己的宿敌，一体两面的倒影，完全融合一体呀！
    “视界”也感受到了我的意志，他一身金甲金光暴涨，对那些楼梯爆发出了空前的掌控力。
    滋——唰！
    我的纺锤形“乌洛波洛斯”突然被击毁了一层，一道赤色极光从空隙中直冲云霄。
    危急关头，乔荞再次爆发了惊世智慧。
    她使出了类似预言中三十年后力量的“激光炮”固定轰击同一个点位，利用构成纺锤的楼梯高速自旋转的特性，一瞬间就能轰击到高度相同的一整圈楼梯，从而将那一层的楼梯都毁灭了。
    不愧是你啊。
    只是，那种“激光炮”对你来说绝对是底牌级的招数，所以此前才没有大肆挥霍。
    当然了，“乌洛波洛斯”对我而言同样是底牌，用完这招以后我就相当于没有替身能力，只有替身力量了。
    底牌兑底牌，不算亏！
    我和“视界”尽量收集着地面上残破的石块，利用这些石块的有序排布尽可能再次投掷出“乌洛波洛斯”之环，弥补着空隙。
    只是乔荞也并非优柔寡断之人。
    刚刚的一击只是为了试验破局之法的可行性，而她已经看到结果了。
    “伏灵咒印”毫无保留地火力全开，在事态不可挽回之前便彻底击毁了大片阶梯，开出了一条血路。
    楼梯领域消失，我的浮空力量也随之湮灭，双脚再次踏上了冰冷的土地。
    “本来是想用这一招将你彻底消灭的，毕竟你似乎也像神话恶魔一样可以滴血重生，而我却不想像迦莉女神一样喝掉你全部的血肉。”
    “但最后的结果依然是好的。比起领域掌控，操控楼梯的能力简直……像个笑话！”
    乔荞的双脚和我一同落地，刚刚消耗一空的咒印再次从体内涌现，为她披上赤色的战袍。
    “视界”也为我穿戴好了“白虎”铠甲，底牌尽出之后，我倒是想看看谁能笑到最后。
    都消耗完了底牌，还想用贬低我替身能力的方式影响我的心态吗？
    乔荞，你黔驴技穷了，技止此耳！
    “弗拉！”
    “木大！”
    没有丝毫的废话，白光和红光再度碰撞。
    然而仅仅一个回合下来，我便失去了一只脚。
    “啊！”
    “脚，我的脚！”
    “你这个奸诈小人，竟敢欺骗我！”
    我面目狰狞地发出嚎叫，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右脚齐踝断掉，跌落尘埃。
    疼痛和惊怒交加，我只能用这样的大吼大叫掩饰心底的慌乱。
    乔荞这家伙，居然还留有一丝余力。
    她刚刚将足以作为“激光炮”发射的力量伪装成了手臂上的臂刃，所以才能刀光一闪便让我断手断脚！
    虽然那仅仅是她保留下来的最后一丝绝招，可这一刻的先机几乎等同于生死！
    我还是低估了小明和杨锋的死亡，带给乔荞的精神暴走吗？
    这家伙，她其实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可以用大范围轰击破局，但还是用自己的肉身摩擦降低了阶梯螺旋的转速，为自己节约了一点点破局所需的替身力量！
    她这一战术就和我使用“迦莉业舞”一样，是选择优先消耗自身体能和气血，从而保存下足以决定胜负的替身力量！
    “你怎么敢，你怎么敢伤害我的身体！”
    “我的脚，我的脚……”
    然而此时的惊觉只能是后知后觉，我不得不连滚带爬地退出对打，拼尽全力想夺回自己的断脚。
    一只脚对整个身体来说占比根本不大，也就比断手稍微严重一些。
    但它毕竟也是承载着我完全体状态下的终极生命本源，此时的任何残肢都是弥足珍贵的“战略物资”，关乎到这场战斗中的容错率和底气。
    无论如何，我都必须把断脚接好，最差最差也要把它吸收到身体里，回炉重造！
    “真是服了……”
    “你怎么一上来就露出这种丑态啊？”
    “我可是双手，连带着小臂都被你切断了，却也没有如此这般吧？”
    眼前尘埃未定，一只脚便挡在了我的面前。
    只可惜这只脚不是我的，那雪白的肌肤之上布满了赤色的纹路。
    我的断足，被挡在那人身后了。
    “JO，JOJO！”
    “有话好说……布嘎！”
    我伸出手想搬开这只脚，但脸上早已挨了一记猛踹。
    我挣扎着爬起，却看见乔荞已经飞起一脚，将我那只断足当场踢飞，落到了远处的一双断臂旁边。
    “现在稍微公平一点了。”
    “只不过我丢了一双手，你才少了一只脚，看来我还得再从你身上切掉点什么。”
    “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好像我是什么酷刑爱好者一样……你如果怕疼的话可以自杀。”
    乔荞一脸无所谓地看向因为暴怒而面目狰狞的我，她好像完全不能体会我的愤怒。
    蠢货，我当然不是因为受伤而发怒，我生气的是你居然敢破坏我完美的身体啊！
    你那两只武夫战士的破手，怎么能比得了我精致性感的玉足！
    很好，我现在也更加暴怒了。